她坚持拉他去她那里吃三餐。而她自己住的木屋就和租给他的紧挨着,他每天只要出门左转就能吃上一口热饭。
等半个月过去,郭雁晖完全习惯了准点蹭饭,也逐渐忘记在自己的厨房里备上新鲜的食材。
等他打开略显空荡的双开门冰箱,除了几听啤酒,他只在冰箱里搜刮出一瓶老干妈辣酱和一个仅剩的鸡蛋时,他才顿觉大事不妙。
巧“夫”难为无米之炊。
他和辣酱包装上的“老干妈”大眼瞪小眼了许久。
他期待这位伟大女士的智慧凝视能带给他一些灵感与启迪,但越看越觉得她那灵性的眼神是在嘲笑他:叫你不囤菜,叫你夸海口。
他郁闷地瘪瘪嘴,长吁一口郁气。气流向上,又卷乱了他的刘海。
不死心地又搜了搜另半边冰箱,他找到了半瓶酒酿和糯米粉。
酒酿和糯米粉是他从杭州捎来的。
16岁孤身一人来到美国,他从杭州出发时,母亲知道他最喜欢吃酒酿圆子,在他的行李箱里塞了一瓶干桂花和一瓶她亲手酿的酒酿。
初到纽约时,他夜夜想家,想得无法入眠时,就会深更半夜自己摸去厨房,做一碗酒酿圆子,既安抚他的胃,也安抚他的心。
十年以来,很多习惯都变了,母亲的面容在记忆里也变得生疏而模糊。但酒酿圆子,他还是百吃不腻。不管去哪里,他都习惯了在行李箱带上糯米粉和酒酿。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胃要比心长情。
郭雁晖迟疑了片刻,手指还是滑向了装着酒酿的玻璃瓶。
***
郭雁晖做事向来很专注,孟续总说他做起事来,就像老僧入定。
但当他用揉好的糯米团子搓小圆子时,却动不动走神。他老是在想朱萸,想她现在在楼上做什么,在想热水器烧的热水够不够,在想他刚刚是否说错了什么话……
思虑太多太杂,手速就变慢了。
过了这么久,揉好的小圆子还没铺平碗底,看着特别寒碜。
有两颗小圆子还在碗里黏在了一起。郭雁晖皱眉,伸手想把它们分开,却怎么也分不开,越黏越紧。
“你……需要我帮忙么?”
身后起了一阵温热潮湿的气旋,掺杂着令人迷醉的沐浴后的栀子香。气旋卷起附着在碗沿上的糯米粉,糯米粉轻飘飘上扬,在空气里像尘埃一样飘浮着。
猝然转身,郭雁晖看见洗漱后的朱萸站在他身旁。
她用一根明黄的发带绾起了发,眼神清亮,亮得不容他避退。
但他也并不想避退。
他只想迎她而上。
第14章 故人归(2)【2020,安克雷奇】 ……
指尖无意识地用力,两颗小圆子在郭雁晖手下被揉作一团,彻底合二为一,变成了一颗名不副实的“小”圆子。
他望着朱萸,自嘲地笑:“看来,我每次都太慢了。”
“嗯?每次?”
“昨晚上,你也说你等我好久。”他将这颗肥硕的小圆子丢到碗里去,重新从碗里捻起一点糯米团,“抱歉,次次都叫你久等。”
朱萸的身形似乎晃了晃。
她抽开他对面的椅子,坐到他面前。她也从碗里的糯米块上揪下一小团,开始用手指搓揉:“不,昨晚那句话,不是在说你。是我烧昏头了,随口说了句台词,你不要放在心上。”
“台词?”
“嗯,台词。”朱萸揉出一个光洁的小圆子,也学他的样子,扔到碗里去,“我是跟着剧组一起来安克雷奇拍戏的,我是女一号的替身。昨晚上我在咖啡馆里背台词,没想到就地震了。你听到的电话,都是我的生活制片打来的。大家昨晚上联系不到我,很着急。知道我没什么事,他们也放心了。”
“那你不急着回去?”
“地震了,路都震坏了,剧组的车也开不出去。本来我们今早应该要出发去萨米特湖的,现在也出发不了了。”朱萸慢条斯理地说,“现在暂时拍不了,剧组让我先等通知。”
郭雁晖若有所思地看着朱萸。
“怎么了?”朱萸以为有什么不对,停下了手。
“没有,只是没想到你是个演员。我还以为你是来这儿旅游的。”
朱萸笑了:“是因为我长得不够漂亮?”
“当然不是,我以为女演员遇到昨天那种情况,会在电话里把我的耳膜叫裂。”
“是替身,不是演员。”她纠正。
“替身为什么不能算是演员?不过,我还以为你是个医生,因为你一直都很……冷静。”郭雁晖回忆起她帮费恩太太做的急救,“你做的急救措施也都挺专业的。”
“冷静……是因为我遇过更糟的情况。”朱萸轻轻说,却没有讲清楚到底是什么更糟的情况,转而向他询问,“费恩太太怎么样了?”
“她有点轻微脑震荡,还有点外伤,但应该都不严重,还需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