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观察几天。她很感激你,希望出院以后能当面谢谢你。”
“她太客气了。应该是我谢谢她,让我……找到你。”
郭雁晖听见朱萸的尾音又开始发颤,不由又抬眼看向她。
她分明带着笑意,但眸光里又好像有种淡漠的悲伤。
见他的目光投向她,她错开目光,又往碗里去取新的糯米:“有件事……我可能又需要麻烦你。我们剧组住的酒店损毁很严重,生活制片刚刚通知我,让我换一个地方住。因为我不是正式演员,我的食宿我要自己负担,所以我想问问你,不知道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便宜的地方可以住?”
郭雁晖笑了:“你不是已经住进来了,怎么还让我推荐其他地方?朱小姐是对这儿不满意,还是”
正说着话,他们的手指极为默契地共同伸向碗中的糯米团,落定在同一个位置。
是他先来了一微秒,而她后到。
她感到她的手指掠过他微烫的手心,赧然地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擒住了双指。
而与此同时,他也漫不经心地问出了后半句,像随意的玩笑话:“还是,对我不满意呢?”
朱萸被问得怔住了。
他却垂眼,不动声色地将揪下的糯米团塞进她指间:“噢,忘记告诉你了。这栋房,就两个房间,一个房间,费恩太太租给我了;另一个,就是你刚在的那个房间,之前是空着的。你要愿意留下来住,费恩太太一定会很高兴的,房租什么的,你当然也不用担心。不过”
他仰面,望着她的眼:“不过,你要觉得我不像好人,不放心和我当室友,那我就再另外帮你找个住处。”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静得他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郭雁晖注视着她平静到不起波澜的眼睛,以为她已经给了他拒绝的答案。
他遽然松手,正想说些补救的话,却听见她问他:“那你是好人么,郭雁晖?”
像打趣,又像试探;像无心之问,又像要一句信誓旦旦的保证。
僵滞的空气又开始缓缓流动。飘浮在空中的糯米粉,有些继续旋转着上升,有些飘落到他们的发间和睫毛上。
郭雁晖先是一凛,心里有些紧张,可面上还是带笑问:“你觉得呢?我是不是好人,我自己说的不算,你说的才算。”
朱萸眨巴了一下眼,良久没有作答,只是将指间里的糯米继续搓成光滑的小圆球,掷进碗里。
碗里的糯米团消瘦下去,另一只碗里累叠起的小圆子像发福男人的啤酒肚,渐渐向外凸出来。
郭雁晖见差不多了,端起碗来,走向厨房,熟练地在锅里加上水,等着电磁炉把水烧开。
从锅里冒出的水蒸气让厨房里湿哒哒的,氤氲一片。
他总觉得水烧开前,朱萸会进厨房来的,所以他耐心地等,不知是在等水烧开,还是在等她来。
他的预感向来都很准。
他在水烧开前,听见朱萸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你是杭州人么?”
“以前是,现在可能不算了。十年前我就来了美国,现在连杭州的路都摸不清,算不上什么杭州人了。”郭雁晖揭开锅盖,看着锅中的水已经浮起了小泡泡,“你怎么猜出来的?”
“你刚刚喊我小姑娘儿,还是带了杭州口音的。”朱萸顿了顿,“有些东西,其实不管过多久,都不会变的,就像……像你的口音一样。”
“你也是杭州人么?”郭雁晖想起和她在西湖博物馆的初见,基本已经确定了答案,却还是再问她一遍。
“对,我也是。”朱萸弯了弯唇,“而且我也爱吃酒酿圆子,真巧。”
水开了,郭雁晖将一整碗小圆子倒扣过来,一骨碌都倒进沸水里:“是啊,好巧,朱小姐。”
在杭州初遇后各奔东西,又在安克雷奇的地震里,阴差阳错地重遇。
还能有比这更巧的么?
“你一个人从杭州过来,跑这么远来拍戏,你家里人和男朋友放心得下么?”他用筷子搅开小圆子,不让它们黏在一起。
“没有家里人,也没男朋友,我一直是一个人。”
郭雁晖手中的筷子蓦地直立住,像刺进水里的两刃刀。
他微怔后,向她道歉:“抱歉。”
“没关系的,”朱萸平缓地说,“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两人又短暂地沉默一会儿。
洁白的小圆子被沸水翻滚得软糯,边缘已开始透光。
郭雁晖旋了旋开关,将电力降到最小格,沸腾的水声也减弱下去。
“如果我想留下来住,会麻烦你么?”
朱萸趁水声变小,问他,让他有些诧异地侧目。
刚才那一番试探,他还以为她还对他始终有所戒备,不愿意留下来住。
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要出去拍戏的时候,我会早出晚归,会影响你休息。我也可能会在房间里讲电话,一定会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