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不是你派人去行宫送信,说长公主在别庄中吗?”
“长、长公主?”
连柔确实猜到月娘身份不凡,却未曾料到居然不凡到这种地步。
大业的长公主,当今圣上唯一的妹妹,用贵不可言这四个字形容也不为过。
上一世连柔去过京城,但那时长公主早已过世多年,自是见不着的。
她心里有些奇怪,长公主虽盲了眼,性子却颇为坚韧,身体也康健得很,怎会突然去世?
连柔不敢深想,也不敢再问,她垂着头站在房檐下,小脸白生生的,看上去格外乖顺。
突然,有个梳着双环髻的女官冲出来,眼眶通红,伸手指着连柔质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诱骗长公主,若是殿下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这条命也不必要了!”
“我在庄外遇见长公主时,她身边并无旁人,那时还被蛇咬伤了,难道不该将人带回来吗?”
连柔不想给焉氏惹麻烦,忙不迭地辩解。
由于太过着急的缘故,她面颊又红又热,杏眼水蒙蒙的,看上去没有丝毫威慑力。
女官常年跟在长公主身边,性情倨傲,连京城的贵女都不放在眼里,更甭提眼前这个小门小户的姑娘。
这女子认得骠骑将军又如何?谁不知骠骑将军并未娶妻纳妾,他又怎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出头?
突然,利刃出鞘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女官回过头,看见骠骑将军粗砺的掌心抚过刀鞘,眸底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周身萦绕的气势堪比从深涧中爬出的恶鬼还要瘆人。
她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第17章
连柔看着狼狈不堪的女官,又抬眼望着面色森寒的骠骑将军,她心里有些害怕,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质地轻薄的褙子剐蹭到了带着木刺的栏杆,撕拉一声撕毁大片。
伏廷早就知道连氏女胆小,却没想到她居然能软怯这种地步,好在她心地良善,也从不会慷他人之慨,瞧着还算顺眼。
“你怕什么?”
身量颀长的青年往前阔步向前,他面色苍白,一双眼黑如点墨,像是能把所有光线卷入其中的漩涡。
连柔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踌躇地站在原地。
伏廷扫都不扫女官半眼,他右手握着刀鞘,在左手掌心里轻轻叩击,满是兴味地望着渗出细汗的粉白肌肤,胸臆中翻涌不休的暴虐也在浅淡甜梨香中逐渐平复。
“没、没……”
连柔话还没说完,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发现是月娘扶着墙壁缓缓走出来。
“伏将军,好久不见。”
“公主有礼。”
俊美面庞上的戏谑之色尽数收敛,伏廷冲着月娘,或者称她长公主更为恰当。
“我的侍女不懂事,冲撞了柔儿和将军,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长公主在出嫁后才盲了眼,她虽看不见东西,头却偏向了女官的方向,上挑的眉微皱,显然心情不佳。
女官名叫竹奚,跟在她身边的年月也不短了,可惜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陈王殿下还在等着公主,臣派人将您送回行宫。”伏廷语气淡漠。
长公主点了点头,她对身边人的容忍度极高,轻易不会责罚她们,否则竹奚也不敢如此嚣张。
女官连滚带爬地冲地上爬起来,想扶着主子,只期期艾艾唤了声“殿下”,就被长公主拂开了手。
“敢问将军,奴婢背主,该如何处置?”
伏廷视线落在连柔身上,未曾挪开:“依本朝律例,应处绞刑。”
竹奚面色霎时间变得铁青,她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两手紧紧攥住长公主的裙裾,声泪俱下地哀求:
“殿下,打从您出嫁前,奴婢便一直伺候在您身边,自忖没有做错过任何事,您为何如此心狠,非要置奴婢与死地?”
艳丽面庞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长公主讥诮道:“今早你将本宫诱入林中,眼睁睁地看着本宫被蛇咬伤,你借口回行宫取药,却一去不返,把本宫留在原地,有许多山匪就在附近,他们明显是在找人。”
长公主眼盲,心却看得清楚,她偏过头,冲着伏廷说:
“伏将军,本宫在鱼泉多有不便,竹奚这丫鬟就交给您处置了。”
活了二十多年,伏廷见过不少背主的奴才,却没想到长公主身边的女官也会如此大胆,放着阳关道不走,非要往幽冥地府闯一闯。
他挑了挑眉:“公主放心,臣定不负公主所托。”
话落,伏廷轻轻拊掌,就有两名孔武有力的镇北军走出队列,分立左右钳制住竹奚的胳膊,将不断喊叫的女子拖了出去。
连柔呆呆望着地上拖拽的痕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想起前世,长公主早早断送性命,那样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