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两位神仙小哥哥没了踪影,忙回头对上二郎幽怨的眼神,认真道:“那个小哥哥的侄子竟比他还要老哎?”
二郎抽抽鼻子,肉乎乎的小脸冻得通红,“想来是那位先生辈分尊崇罢了。”
郭瑾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又帅又香又有礼貌,放眼三国,估计也只有那位素有香名的荀令君才能比衬得上吧?
由于方才被人拦下问路耽误了一些时辰,如今已是乌云蔽日、天色昏沉,寒风吹在人面上,就如刀割般疼痛难忍。
“要下雪了,得赶紧回家才是。”
郭瑾搓搓二郎冻红的小手,忙牵起他沿着来时的小路向回走去。不过才行了一盏茶的功夫,郭瑾便猛地停下步子,四处张望。
二郎扯扯她的宽袖,“先生缘何止步?”
郭瑾:“……”
她说停下来看风景,有人信吗?
因为风雪将至,刚刚徘徊地头的农民伯伯早便回家去了,问路的两位文士也没了踪迹,此刻天地间唯余一高一矮两点人影。
是的,她习惯性地迷路了。
真·没了手机导航就不认路·当代恶臭少女。
感觉出二郎的狐疑,郭瑾打开自己的觳囊,找出一块饴糖直接塞进二郎嘴中,二郎本还想发问,吃到甜蜜蜜的糖块后,美滋滋砸了咂舌,话也少了,只乖乖任由郭瑾牵着自己。
不过说话的功夫,空中便飘起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瞬间挂了满树银凇。郭瑾正想带二郎找个地方躲雪,若能碰着个好心人,再问路也不迟。
谁知二郎嚼着饴糖,口齿不清道:“先生,东边有人!”
郭瑾惊喜回望,远远地便瞧见一道欣长挺俊的身影,那人一袭青衣曳地,肩上披着厚锻毛氅,十指修长,轻轻搭在那柄羊皮竹伞的伞柄之上。
不知为何,见到郭嘉的那一刻,郭瑾本是彷徨不安的心境瞬时安定下来,那种感觉像是漂泊已久的孤萍终于落地生根,满满皆是温暖与欢喜。
郭瑾感动地想,这大概便是亲情的伟大之处了吧?!
青衣少年行至郭瑾跟前,将手中竹伞递给她后,又动手解下毛氅,极为自然地替郭瑾披在肩头。
郭瑾的眼眶有些发红,正要开口言谢,便见对面的少年拢了拢袖袍,拂落身上的绒白雪花,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慵懒自在,“瑾弟今日又欠下为兄一金”。
郭瑾干笑两声:“照此速度,瑾未及冠便可身负巨债了。”
郭嘉厚颜安慰道:“瑾弟且宽心些,努力十年总能还上。”
郭瑾:“……”
她之前对这位兄长的认知莫非有所偏差?
想着自己有求于人,郭瑾挥退脑中的邪恶念头,礼貌性转移话题:“兄长怎想起这个时辰出门了?”
郭嘉活动活动手臂,云淡风轻道:“闲来无事,出门散步罢了。”
散步?抬头瞧着漫天飞雪,郭瑾社交性假笑:“兄长真是会挑时辰呢。”
正说着,郭嘉突然好奇俯身,直直盯着郭瑾身边那个专心啃糖的小奶娃,眉眼一弯,忍不住溢出几声轻笑:“这是谁家的孩子?”
郭瑾亦俯下身子,乖巧凑到郭嘉身边,心想果然没有人能够抵御可爱小神兽的魅力,嘴上忙回道:“二郎与家人走散了,很可怜的。”
说着,见郭嘉笑意盈盈地转头瞧向自己,郭瑾吞口吐沫,小心翼翼道:“兄长,不如我们且收留他几日吧?”
闻声,郭嘉的神色并无波动,只是笑容敛了几分,“嘉不缺兄弟亲友。”
郭瑾点点头,“那儿子呢?”
郭嘉:“……”
青衣少年猛地咳嗽几声,而后悠悠直起身子,自怀中掏出一片薄简,手腕带动刻刀,郭瑾的债务瞬间再添一笔。
三金?!!郭瑾偷偷瞥了一眼,直看得青筋暴起。
虽是如此,毕竟人在屋檐下,郭瑾亦是敢怒不敢言,见郭嘉记完账便转身回程了,忙牵起二郎乖乖跟在那人身后。
进家门时,郭瑾正想着带二郎一起逗逗鹦鹉,便感觉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猛地笼在自己身前。不是青童,更不可能是文奕或者郭嘉。
那人狠狠圈住自己的肩膀,力道蛮横,她半弓着腰将二郎护在自己怀中,因此只能挨到那人的胸口。
陌生浓郁的香气,与那位问路的小哥哥全然不同,他的这种气味是呛鼻的、十分不自然的浓郁,嗅地多了,都禁不住让人有些微微头晕。
郭瑾忍不住皱眉后缩,那人许是感受到她的抗拒,终于大发慈悲地放开自己,眼梢眸中皆是惊喜。
郭瑾抬头瞧去,浓眉大眼、鼻如悬胆,明明很出色的五官,组合到一起却一丝记忆点都没有,但幸得衣着显贵,生生拉回几分精贵之气。
想起昨夜郭嘉那位锦书遥寄的好友,郭瑾想着大概率应是戏瑛,可为防万一,晚些开口总没坏处。
那人见她并不热情,不由伤感道:“半月未见,阿瑾便待我如此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