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恭恭敬敬地呈给时老夫人:“祖母,小雪是真心改过,自请去庵堂礼佛的,如何会苦着脸?小雪每日誊抄佛经,一共抄了九十二卷,宁远庵的慈心师太喜欢小雪抄的佛经,留下了十卷,其余的我都带回来了,这是其中一卷,在佛前开过光的,呈给祖母,愿祖母福寿安康。”
时老夫人听说慈心师太喜欢时清浅手抄的佛经,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慈心师太一手书法出神入化,极少有入她眼的,你这卷快拿来给我瞧瞧。”
柳氏笑容淡了,老夫人这是把她的话当过耳风了。时清浅那丫头有多少斤两,她一清二楚。成日喜欢上树打鸟,翻墙出去疯玩,琴棋书画一概不会,全然没有闺阁淑女的模样。就短短三个月,她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谁知时老夫人看了很久,还舍不得放下。时家的三老爷时钧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也挪不开了:“秀而不媚,濯而不妖,好字好字。”
时钧素来喜欢风流雅事,品鉴功夫在京城里数一数二,他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凑过去看。柳氏吃了一惊,待看到女儿也黑了脸,心中疑惑不已:还真让四丫头练出来了。
时老夫人让凑上来的孙子孙女们闹得不行,索性把佛经往时逾手里一搁:“都问你们二哥要去,四丫头,到我跟前来说话。”
时逾把佛经摊开,平放在案几上,却不走开,怕人把妹妹的佛经弄皱扯开了,一直护着。
时老夫人摩挲着时清浅嫩白的手,在食指和中指都摸到了薄茧:“四丫头,告诉祖母,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时清浅略低了低头,她自然不是在这一世练出来的。前一世,她在庵庙里经常吃不饱饭,后来听说这几年世人忽然崇尚一位点烛居士的字,她就当掉了身上最后值钱的全部首饰,才换来一张字帖,日夜练习,手指都磨出了鲜血,才学了个七八成。不过这七八成,糊弄沽名钓誉的收藏者,绰绰有余了。
因着卖字,时清浅顿顿有肉吃的,过了一阵子好日子。然而好景不长,赝品终究被发现,时清浅又断了财路。
但时间长了,时清浅已真正喜欢上了书法,用心研习,大约字也是有灵性的,久而久之,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也就是时钧所说的:秀而不媚,濯而不妖。可惜,她还没来得及拿自成风格的字投石问路,就出了事,香消玉殒。
“怎么,说不出来么?”时清涓冷笑一声。
时清浅笑了笑:“没什么说不出来的,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如是。练一遍不成,就练十遍,练十遍不成,就练百遍。性子沉下来,心自通明。”
“说了等于没说么。”时清涓嘀咕。
一向话少的三房嫡女时清澜难得地说了一句:“四妹妹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正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时清浅看了一眼时清澜,时清澜淡淡一笑,转过头去。时清浅心中一动,她这位三姐姐时清澜才情出众,却很少言语。时清浅以前以为时清澜清高,看不起人,很看不惯她的做派,再加上大房四房的人挑拨,时清浅就处处与时清澜作对,惹时清澜不高兴,一度是时清浅的兴致所在。
然而,当她在徐府孤苦无依的时候,只有时清澜写信安慰她。当她在庵庙艰难度日的时候,只有三叔时钧给她送过衣物吃食。她当时已经知晓了许多人情世故,怕三叔三姐姐会受她连累,就把时钧送的东西统统丢出去,并与时清澜断了联系。
眼中涌起一股湿意,时清浅下意识想将泪逼回去,忽地心思一转,眨眨眼睛,洇湿了卷长的睫毛。这落在时老夫人眼中,却像受了委屈似的。她皱了眉问:“四丫头,你在庵庙是不是过得不好,有什么委屈,尽管和祖母说。看你这裙子,还是上一季分出去的料子,没有买新衣裳么?”
时清浅忙解释:“没有什么委屈的,祖母不要多心。祖母若是不信,就叫姜嬷嬷来问话,她的话您总该信的。”
时老夫人吩咐身旁的向嬷嬷:“姜嬷嬷她人呢,你去把她找来。”
很快,姜嬷嬷穿了一身簇新的衣裳,梳着光滑油亮的发髻出现在时老夫人面前,时老夫人盯着她的衣裳:“新买的?未见你穿过这一身。”
姜嬷嬷不妨老夫人别的不问,倒先问衣裳,忙回答:“让老夫人见笑了,是老奴新买的。”
“主子穿着旧衣,你却一身新衣招认眼,是何道理?”
姜嬷嬷这才觉出哪里不对,肯定是四姑娘在老夫人面前告她状了。当下恨得牙痒痒的,记在了心里,留着以后找时清浅算账。
“冤枉啊,老奴冤枉。老奴是老夫人跟前的人,哪有不尽心伺候四姑娘的道理,想必是四姑娘听了谁人挑拨,误会奴婢。”
时老夫人道:“是不是冤枉,一查便知。来人,去把姜嬷嬷和四姑娘的箱笼翻一遍。”
柳氏站起来:“母亲,我亲自带人去查。”
时老夫人看着她的肚子:“你忙了一天,还不累么,这么点子事,让向嬷嬷和丁香去就行。若是你动了胎气,老大还不和我急?”
向嬷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