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头低喘的困兽。

    可是他没有办法。

    人的欲望受大脑控制,通过身体发泄。腰椎以下没有知觉,大脑的指令源源不断地汹涌而出,却从第十二节胸椎处跌入深渊,找不到出口。

    常涵亲着亲着,把头埋在陆小满的肩上不动了。

    “常涵?”

    陆小满感觉肩上湿热,连忙就要起身去看常涵的脸。

    常涵的双手却死死地把她困在怀里,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常涵,你说话。”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

    “小满……疼……”

    “小满……我好疼。”

    陆小满着急地说:“你哪疼?神经痛,还是坐太久了腰受不了?”

    见男人不回答,陆小满握住他的手说:“常涵,去床上躺一会儿吧。”

    肩膀上的头轻轻摇了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疼。”

    陆小满只好继续坐在常涵腿上,听着身后的男人阵阵的呼吸声。

    她又想起来了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腰不放手的模样。

    他是成熟的,但也会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他心里有太多的苦。

    陆小满知道,从这一刻,他把心交给自己了。

    “常涵,后天早上我飞占东。”

    环抱着的手箍得更紧了。

    “你放假不回家看看家人?”

    “不回去。”

    “你不想你爸妈吗?”

    “想。”

    常涵停顿了一下,低声说:

    “我受伤后……就没回去过了。”

    “我这个样子……我怕他们伤心,怕他们担心。”

    “也……不想给他们丢脸。”

    陆小满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可能逃避一辈子。”

    她拉起常涵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今年过年,带我回家吧。”

    常涵,带我回家吧。

    占东机场。

    陆母一见到陆小满,就嘴里不停。

    “小满啊,考试考得怎么样啊,成绩出来了没有啊?”

    “和室友相处的怎么样啊?”

    “每次打电话都匆匆忙忙的,每次都那么忙,赶着去投胎啊?”

    “对了,你上次说你去男朋友家住,怎么回事?”

    陆小满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一路狂飙。

    “妈,你能不能歇一会儿。”

    “妈这不是关心你嘛,快点说说,妈担心好久了。”

    陆小满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陆母一个人含辛茹苦把自己拉扯大,把自己视若珍宝。

    陆小满知道母亲是一个传统的人。

    她不敢想象母亲听到自己找了这样一个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我和程慕生分手了,我上次说不行,是说我觉得和他继续交往——不行。”

    “哦,我看着那小伙子挺好的啊,对你也一心一意的。”

    “就是觉得不合适。”

    陆母皱了皱眉:“怎么不合适?小满,妈让你大三大四了再开始谈恋爱,你倒好,大一大二谈恋爱,大三分手了,这算什么事,你也20了,应该知道恋爱不是儿戏了,一切决定都要慎之又慎。”

    陆小满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和母亲提常涵。

    无论他如何优秀,在外人眼里,他最大的标签还是残疾人。

    占东市是汉宁省的省会,一道秦岭淮河线穿省而过,是名副其实的华北平原,中原腹地。华夏文明从这里发源,农耕文明在这里繁荣,无论过了多久,这里的历史底蕴依然生生不息,低调又厚重。

    陆小满爱极了自己的家乡。

    这里是一片朴实憨厚,勤劳热情的土壤,在西民市上了三年学,陆小满更坚定了以后要回到家乡生活的决心。

    陆小满突然想到了常涵。

    她想到了未来。

    她想把常涵,完完整整地放进自己的未来里。

    晚上睡前,陆小满照例查看占东市和西民市两个地方的天气预报。

    西民市,大雨。

    陆小满知道这种时候,常涵一定疼得睡不着觉。

    “喂,常涵。”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小满……怎么了?”

    “常涵,你那边下着雨吗?”

    “嗯,挺大。”

    “你能睡着觉吗。”

    “不能。”

    常涵没有说疼,陆小满也不问,就这样开着通话彼此陪伴。

    陆小满突然开口:

    “常涵,西民市太潮了,对你身体不好。”

    “从小到大,习惯了。”

    “可你现在不一样了——”

    陆小满说出口就后悔了。

    难道连自己心里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