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来面对我继续道:“不过,既然公子心有所念,小女今日便张本继末说个清楚。”她顿了顿,右手指尖微微蜷起,紧紧攥住左手掌心,道:“上官师兄似乎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误解,你我萍水相逢,为这世间苦难生死与共一场,情分的确不同旁人。但这‘不同’并不代表你我之间,是需要对彼此所为作出交代的关系。师兄关爱,妹子心领。”言及此,她俯身行了大礼,才抬头继续道:“只是这般关注,妹子无福领受,宗主此刻寻我议事,这便先行一步了。”话毕,她断然起身,匆匆离去。
无法起身,也挪不动脚步,我保持回礼姿势楞在原地,阵阵寒意自四肢百骸汹涌而来。此刻明明万里无云,我却像被瓢泼大雨浇透一般,在静谧的夜风中落拓伤怀,心弦已断,溃不成军。
青仪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在花园找到了我,黄道存召了众人议事,传信的人到时,我已在失魄修士的居所,故而消息来迟一步。
待我收拾心情来到议事堂时,厅堂已经密密匝匝挤满了人。黄道存坐于上首,次席是一位身着宝钻袈裟的僧人,其余众人序贯而坐,莫泠儿在凌波谷主下首,正端身向黄道存回禀魂道所见:“……失魄修士所习‘澄心书’,可于突破境界魂魄衰微之时,令生魄游离逸出体外。生魄离体之后并未停留,且修士显出失魄之症时,常常距失魄之时三到五天,故而,最有可能的猜测是:离体之魄被人带走了。”
“如此说来,这心法在澜沧应该流传一段时间了。”黄道存叹息道:“外门与散修囿于资质,并不能修习门内心法,而澜沧民间心法繁杂,多年来却未有大能修订注解。”他右手撑住圈椅扶手起身,看起来心烦意冗,于是不自觉的踱步,边走边继续道:“突破无望,境界难以提升,诱之以利,稍有贪欲,便投了罗网。目前困局,皆因澜沧失了世家庇荫,如今食得苦果,正让我等反思以往所为。”
“传令下去,先将心法一事周知众人吧。”话毕,他挥退弟子,闭了眼睛。
随着弟子应声而去,黄道存请莫泠儿落座,而后转过头看向右手的黄宇燃,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黄宇燃起身向他父亲回礼,回答:“此事预谋已久,布局精巧,今日返程后我到内门之中稍稍打听,习此心法者竟然十有一二。且那赠书之人颇为小心谨慎,为了隐藏自身,不但从未自报家门,赠书同时也劝人独自修习,故而修习之人鲜少与他人交流。时间紧迫,我并未一一询问,但据我了解,这些外门散修接触的并不是同一人,除了灰袍白衫,锦带素冠,所述样貌却并不相同,按说应来自同一组织。所以,我想请青仪再回想一下那赠书的修士是何模样。”话毕,黄宇燃向伸手请出青仪。
青仪上前一步走出人群,颔首首行礼后回答:“那人约莫而立之岁,确是灰袍白衫,素布束发,形容瘦削,并未佩剑。面相的话,眼神温和,两腮稍稍凹陷,并没有什么特色。”此刻他左手轻轻揉搓晴明,继而闭眼缓缓继续:“他的衣袍领口之上,似是纹绣了一个图案。”
闻言,黄道存轻轻挥手。须臾,几名弟子抬着一张矮桌进了大堂,桌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是何图案?”,他问。
兔肩紫毫沾饱墨汁,青仪提笔轻点丝帕,不一会,一座重瓣莲台跃然其上,他思索片刻,再添了几笔,莲座之外,便生出两蓬莲心,莲蓬饱满,环绕莲座之外,构成图案边界。青仪绘完此图,轻轻搁笔将图呈上主座:“回禀宗主,大约是这个样子。”
黄道存抬掌轻轻抚过图样,偏头看向主座之上的僧人,而后回头询问青仪:“重瓣金莲?”青仪点点头,却伸出右手食指顺时针划了半圈向他示意道:“宗主,反了。”
“反了?”黄道存皱眉,指间灵气击中布帛,丝帕调转之后,再问道:“这样的吗?”
众人纷纷望向主座,半悬灵帛之上,重瓣莲台倒扣,一束莲枝环绕周身,绕至顶端,两捧莲蓬交颈缠绕,将那倒扣莲座团团围住。
“没错。”青仪回答。
黄道存思索片刻,再次看向次席的僧人,踌躇问道:“莲座一般与佛门有关,延明大师是否见过类似徽记?”
“莲为佛门祥瑞,寓意修出三界,脱离苦海,重瓣莲座确实是佛门灵器信物。”延明大师自座位上起身,行一佛礼,微微偏头继续说:“佛曰:‘勤修戒定慧,息灭贪嗔痴’,贪嗔痴为恶之根源,使人溺于轮回。如今莲座倒扣,有可能正意味着要倾覆佛家修行之道,以三毒蛊惑人心。”
佛门于澜沧一直是稍显特别的存在,南华东临两寺为澜沧佛修本源,二者更已南华寺为尊。佛门修炼讲求顺其自然,不以外物为动,出世千年,佛门甚少涉足尘嚣,是相对神秘的存在。此刻,殿堂被明珠烛火照得宛如白昼,稍显华丽的袈裟在有些突兀的光华中反射着赤白两色的光。那光彩映满大师周身,裹挟檀木清香的灵流因他的动作慢慢逸散,像是方外仙人踏云而至,让议事堂稍显颓败的气氛都变得祥和。
“只是这金座外的莲蓬,我已有些猜测,待我修书一封,得师兄回音之后,再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