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泰迪,脸上一团和气。他们是典型的鱼凫市民,骨子里是茶馆里泡出来的安逸悠闲、自在鲜活。
第一眼,我觉得贺祈年不像是这种家庭的孩子。可我越看越觉得,也只有这种家庭才能温养出他那样的性格。
我隐匿在人群中略站了一会儿,留恋那片阴影,终究还是提前离开了。
不能太过刻意,会被发现的。
将近九点,地铁里还是人挤人。我把行李箱推到角落,支着一只腿,勉强坐在箱子上面,整个人跟着车厢一起晃动。
总有人不带耳机,大声放着哗众取宠的小视频,吵闹得人心烦。每到一站,虽然有人出去,可又有人涌进来,到头来总是不缺人的。
星期五总是漫长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呢?
14花枝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反正我是这么觉得的。
可事实上,期末考试迫在眉睫,各科老师都在忙着赶进度,作业和小测直接密集到爆炸。像音乐美术社团这些玩乐课放在期末想都别想,全部充公,由班主任协调各主科老师“瓜分”,比时局图还现实。
学生们难免心浮气躁,每天唉声载道,恨不得把作业挨着喷一遍,反正都难而且还多。
我总觉得整个人从醒来的那刻起,就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直接biu地一下就跳到了晚上宿舍熄灯。每天都过得大同小异∶写卷子、听评讲、改卷子、抢饭、写作业、睡觉……
脑袋高强度地运转,时不时总要走神放空一下。趁着老师在讲简单题的那么几分钟,我坐在靠窗的后排,瞅着窗台上的一排疯长的绿萝,晒着暖烘烘的太阳,墨绿色的窗幔被微风轻轻吹起,眼里温柔的色调像极了宫崎骏的《虞美人盛开的山坡》。
藏在树上的蝉有些蠢蠢欲动,天台上的三角梅早已经悄然绽开,像是写意画里信手甩出的水墨,漾开就是鲜妍一片。
早就已经是夏天了啊……
*
高一一整个年级都在四楼。其实崇华一共是五层楼,但是第五层只有读书馆和舞蹈教室,占地小,就没修连通的走廊。因此,崇华教学楼的天台其实是在四楼。
崇华一贯的风格是小资的,很有点现代仿古园林的感觉。你说它是个英伦风吧,它又非得整个精简版的亭台轩榭。哪哪儿都揪点凑起来,哪哪儿都不像。
好在习惯了这都不是事。我俗气地想∶有花花草草往那一栽,光热够了,雨水足了,花苞争气点一开,这背景版就挺合格的了。又不是真来看花的!
我盯上天台已经有几天了。起初是因为家里老爷子出差回来,从工地带了一箱苹果,搁在家实在吃不完,我只有带到学校,一天消灭一个。
于是,每天中午吃完饭休息一会,我就会拿着我的大苹果,穿过天台,到对面的小厕所去洗苹果。一连几次,我都发现贺祈年和班长许言欢坐在长椅上吃饭。
天台中间有三棵修剪得圆不圆锥不锥的万年青,两旁靠边是一张张钉死了的木头长椅,再往后就是充当背景板兼护栏的三角梅。
三角梅开了,姹紫嫣红的,不少学生就端着餐盘坐在长椅上边唠嗑边吃,越吃越香,合着花能下饭似的。
我本来揣着一只大苹果,悠悠闲闲地走着,晃眼一看,却愣住了。
你想象一下,三角梅妖娆的花枝下,全身都被太阳映照着,好像在发光的少年,他就坐在那,侧着脸,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餐盘被放在他曲起的长腿上,不锈钢餐盘反着光,有些晃眼睛。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已经从孩子变成了少年。
我僵在了原地好几秒,坐在他旁边的班长许言欢都看到我了。可许言欢很快又把头转了回去,继续笑嘻嘻地冲贺祈年说话。我猛地反应过来,目不斜视地大步朝着厕所走去,活像是去英勇就义!
小厕所里挤满了人,我苟在洗手池边仔仔细细地洗着苹果,默默地叹气。
我实在是没有勇气直面他,平时都是这么怂,更何况是在我懒懒散散、不修边幅的时候。
等我洗完苹果,就那么两三分钟的功夫,他们已经不见了,空留一张长椅在那。
我大口啃了一口苹果,“嘎嘣”一声,一股清甜的味道就这么在口腔里蹦开。
我看着那个位置,在天台上站着晒了一会太阳。从左到右,那是第二张长椅,正对着一颗万年青,他坐的是长椅左边。我瞅着没人注意,鬼使神差地坐了上去,朝着自己穿过天台洗苹果的路线看了一遍。
形状蠢萌的万年青会遮住一部分视线,一想到他现在比我高出一截,我就挺直了腰,睁大眼睛再次仔细看过。如果不出意外,他只要稍微抬头就能看到过路的我,可我还没来得及看他到底抬没抬头。
一种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我既希望他看到,又不希望他看到,真是矛盾又矫情。
*
一到期末,就是我的笔记整理时间。
我有记笔记的爱好,学文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