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就一起学习啊。”
“什么科目?”
“语文。”
“语文小眼镜不是挺好的?怎么不找他?”
张同学笑得更深了:“唔,就有比他更好的人啊,而且他教人的时候好凶??一班的小文说话都小小声的,比较容易听进去。”
严老师把嘴撕破皮了,像被蚂蚁在嘴上咬了一口。他舔了舔涌出来的血珠,说:“那你好好学习吧。”
张同学看着被单方面挂断的电话嗤嗤笑,在图书馆里不敢太猖狂。他起身走到图书馆外展开追捕行动。
电话里的人接通后不说话,又是一阵熟悉的敲键盘声。
张同学先叫了一声“老师”,像小动物拿爪子拍人讨食物一样。“小文帮我补语文我教她数学,大家等价交换。”
严老师还是不说话。
张同学问:“你怎么知道我约了人在图书馆的?”
敲键盘声停顿了一会儿。
张同学又问:“是小眼镜告诉你的?”
“嗯。”应对得短,减少曝露的情绪。
“老师,你冤枉了我怎么办?”张同学露出了尾巴。
“你想怎么样?”严老师的嘴唇皮白撕了。
“你得补偿我。我生日那个星期你能回来吗?”
严老师正在查看日程,听见张同学耍赖道:“你不努力工作争取回来见我,我就要跑路啦。”
后来严老师赶在张同学生日当天回到老家,还给张同学带了礼物。张同学欣喜若狂地拆开,是好几套语文的试题。他撇著嘴去看那个一到家就倒在床上昏睡过去的人,认命地给人掖好被子,在额头上落上一吻。
17.接小孩
作为一个未进入社会的在校生,草根阶层,张同学恨天上的风不刮钱。不需要刮得多,刮个路费就好了,让他可以每周跑去见见严老师。
走铁路便宜,但需时相对长。走空中快,但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就贵了。要是想每周见一面,一个月见四次,连严老师都拿不出这个钱,张同学一只只有绒毛的鸡崽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刚到公司要熟悉工作的那一两个月比较忙,往后严老师都尽量一个月抽一天时间回游戏厅看看留守儿童。
张同学特别乖,从来不会吵着要去哪里玩要做什么折腾人的事。严老师回来了就一起在家吃顿饭,张同学在一旁看着严老师跟父母聊工作上的事,老父亲听得一知半解,严老师就慢慢解释。话多了,饭不吃了,老母亲便催大家快趁热吃。
回了房里,老师多半是累了,学生不缠着人,把人安顿好在被窝里,自己坐在书桌前学习。老师有时候不是一沾枕头就睡,会侧卧在床上看着学生,学生注意到后会趴在书桌上和老师说会儿话,内容毫无内涵到谁也不会记得,直到老师睡着。学生之前送了老师一条手绳,细细的米白色编绳上系着一颗浅碧绿色的石子,石子不是圆的也不是方的,没有一个规则的形状。老师一直戴着,学生伸手摸了摸那颗被老师温暖了的石子。
这种生活的安好是最干净的燃料,驱使人前进且不污染人的心灵。
老师转醒,看见学生维持着握笔的姿势在书桌上睡了过去。他撑起身子轻轻把学生手里的笔抽走放到桌上,转而抚上学生的脑袋,细软的发丝溜过指间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像是拿纯白的羊毫笔在心尖上轻扫。这一次老师没再落荒而逃,他使了点力把学生揉醒,然后敞开被窝让学生钻进来,趴在他胸口上安稳地睡一觉。
高考当天张同学没多紧张,母亲没有给他压力,反而说考不上大学就到超市工作,能养活自己就好。远在异地的严老师也没有特地给他打气,如往常任何一个普通的日子让他考完就回家睡觉。倒是老父亲老母亲的表现比较符合一般家长反应,考前一天打电话给张同学让他别紧张,张同学反过来安抚两老。两老说了,考完就到店里吃大餐。
最后一门科目结束考试,张同学有些疲惫地走出考场。校门外全是乌泱泱的家长来接学生,张同学接到母亲的信息往门口一棵大树下走。耳边全是谈话声,有学生互相问考试心德的,有父母寻问子女临场发挥如何的,当然少不了考生释压的狂欢大叫。张同学也被感染了,跑往大树的步伐越来越轻盈快速。蓦地他煞停脚步,视线钉在大树五﹑六米外的一个人影身上。那人一开始没看见他,背着包眨著困乏的双眼不断在人群中扫视,沉默又有些急切地在众人里寻找。
张同学点开手机里的通话功能,找到严老师的号码拨出去。他看着那个人影把手机放到耳边。
“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吗?”张同学问。
周遭的声音流通在两部手机之间。那人影加快扫视的动作,终于看见在近咫的张同学。“调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