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任她喜乐也好,悲伤也罢,左右与他不相干,却偏偏无法忍受她踏上那样一条没有归路的歧途,继而心生煎熬。
眼见阿梨转身,纤细的身影决绝离去,李贽猝然攥紧她的手臂:“你欠下陆甫多少钱?我帮你还他。”
阿梨默然摇了摇头,仰望一眼头顶的明月,抿嘴笑道:“我总不能仰仗你一辈子。”
某一个瞬间,她甚至想顺从他,就那样做他无名无分的外室,至少远远好过郡守府卖艺卖笑的姬妾。
可将来他总要回长安,总不可能带着她这样讳莫如深的人。他家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想必家教甚严,而李贽虽偶有洒然不羁的时候,看上去却并不像是会忤逆家中父母的人。
与其倾尽所有之后被伤得透彻心扉,爱恨痴缠之后相看两厌,倒不如趁早断绝情|爱,做没有瓜葛的陌路人。
至于她自己,反正是一眼看得到头的结局,又何必将他扯进来,玷|污她心头曾经的一片天边月,令这世间再多一个失意的人。
阿梨推门进去时,陈嬷嬷竟然领着一群仆妇守在门边,见了她,笑容有几分难以言喻地轻贱。
“还算阿梨姑娘心里有谱,晓得自己的身份。那李司户自己尚且被贬到临州这地方来,你跟了他,又有什么好前程。他呀,京里不晓得有多少相好的等着呢!”
“陆大人好容易压下宋教谕跟朱家的龃龉,又亲自过问你兄弟的事,可不为讨好他一个不着调的司户。”
……
次日,阿梨去了一趟府衙后头那条背僻的小巷。韦兴从朱家出来后,辗转搬到了这里。
这巷子因在衙门后头,治安向来好,打扫得也干净,熙熙攘攘住了不少户人家。
阿梨进巷子时,恰逢一个卖藤椅的老丈拖了满满一大板车藤椅在前头,一路吆喝着叫卖,将整条巷子堵了大半,只余一条不足二尺的过道。
因他走得实在太慢,阿梨便侧身从那板车缝隙的过道里钻过去。正行至中间,那老丈停下车,爬到高处取藤椅给前头一个妇人瞧,哪知这一下松了绳索未绑紧,满车堆叠如山的藤椅散开来。
阿梨正在逼仄的过道中,眼睁睁看着如山的藤椅倒下来,打在旁边低矮的院墙上,砸下一片青砖。
她被困在里头,心中刹那惊骇,慌乱中只来得及抬起手臂挡住头,可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落到身上。
一个玄黑的身影恰从她身后经过,那片藤椅倒落时便紧走了两步,将她笼在了高大的身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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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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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良缘
落下的青砖砸在那人坚实的手臂上,顺着墙根掉落,在青条石的巷道上砸出凌乱的浅白印迹和一片尘灰。
想必痛极了,可他却沉默着,吭都没吭一声。
阿梨躲在他温热的胸膛底下,微蜷着腰,看不到身后的人,心头却暖暖的,有种被人呵护珍藏的错觉。
李贽曾说在府衙后头有间小宅子,他也住这条巷子么?头顶庇护着她的人是他么?
等那老丈手忙脚乱拉紧了绳索,重新将车上的藤椅都绑好,狭窄的过道重新露出了空隙,身后的男子将阿梨笼在胳膊底下,护着她从空隙中钻了出去。
因为无端被砸掉了一片墙头,里头的住户跑出来与那老丈理论,索要赔偿。而两边看热闹的、被堵住了道儿没法通行的,全都挤在一处。
“你身上怎么样?若受了伤,趁着人没走,也好找那老丈赔的。”从那板车后头钻出来,阿梨回头一望,心头不免有些失落。
那人并不是李贽,比他略矮,身材瞧着魁梧些,神色颇为冷峻,肤色黝黑,行走间有股不容人忽略的利落凛冽,瞧着隐隐有股悍勇之气。
一瞬的失望之后,阿梨脸上却露出更诚挚些的笑意来,真心谢他相护。
李贽对她生过几分情愫,能出手护她并不稀奇。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却奋不顾身护着比自己更弱小的人,这份古道热肠的侠义之心显然更为难得。
那男子陡然望见阿梨斗笠下一张骨相匀亭精致的脸,也有些意外,旋即波澜不惊地瞥一眼人群中的争端,兴致寥寥地转过了身:“手艺人不容易,他走街串巷一整日也卖不出几把椅子,我皮糙肉厚的,并无甚么大碍。”
这人瞧着有些凶悍,内里却并非是个怙恶不悛的人,反而有些不相称的怜贫惜弱之心,阿梨抿嘴一笑,再次屈膝向他谢过。
她也不知当如何向一个陌生的男人表示更多的谢意,而那人却显然并无挟恩图报之心,不待阿梨说更多,早大步往巷子深处行去。
等阿梨推开韦兴的门,望见方才在巷子里那护过她的男人,不由露出了一丝诧异,以为自己走错了。
韦兴并不知阿梨今日会来。因乔秦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天气又热,身上都是汗,正招呼着他脱了衣裳在院子里擦洗。
门内搭着葡萄架子,架子下井台边,陌生的男子光着膀子,捧着木盆里的井水不住拍在脸颊脖颈上,半身遒劲的腱子肉迎着骄阳,任沁凉的井水从身上滑落。
阿梨略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身子,不确信地退出去再看了一眼门牌。恰韦兴取了皂荚和干净的衣裳出来,抬眼见外头有人影一闪退了出去,看着有些像阿梨,忙拄着拐,一跛一跛追了出去,唤道:“阿梨!”
他往日虽瘦小,但走起路来却是精神抖擞的,瞧着自也有少年人龙精虎猛的模样。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