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攸好像被他的理由说动了。过一会儿，车转了个向朝定湖开去。缪攸知道这附近有一些高档酒店，在定湖沿岸，风景极好，但从不是她能去的场所。缪攸又打量一眼认真开车的蒋斯与，忽然想到：“晚餐会在湖滨？”蒋斯与回答：“是。”缪攸骤然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又想起她出门前随意抓起的头发，还有几缕凌乱地散下，更糟糕地是，她没化妆，素颜朝天。二十九岁长久失眠的单身女性，哪怕天生丽质，恐怕也不配素颜去湖滨参加什么海外留学生的校友晚餐会。
缪攸一瞬间甚至想，等蒋斯与一停车，她拉开车门，扭头就跑。蒋斯与穿得人模人样，却骗她随随便便就出门。嫖资也一并不付了，连带着睡裙也不要了，爱谁谁。
可是这个念头没有成功实施。???
因为蒋斯与把车停到了湖滨酒店的门口，泊车员主动要来开门，蒋斯与示意不用。他仍锁住车门，好端端坐在车里，朝缪攸笑了起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场合，涂一点口红就行了。”蒋斯与笑得一直就像没受过伤害的年轻学生，心里无限光明，说的想的都很简单。缪攸忍不住向他透露恐惧：“我都不认识……”蒋斯与听了笑出声，一拍手说：“巧了，我也是。”缪攸不信。蒋斯与从她手里拿过口红，拆了包装，打开盖子，把膏体一点一点转出来，然后交到缪攸手上，说：“我也是第一次参加。”接着他又替缪攸翻下车前镜，用撒旦诱惑夏娃般的口吻，缓缓道：“我们一起认识。”
19、晚宴（1）
缪攸拜访过的那位客户的确有些审美。他用“珠光蒙尘之美”形容缪攸，虽然不适，但没说错。蒋斯与望着缪攸涂完口红后的面容，就像掸去了浮尘的珠玉，透出一种疏离又莫测的气质。尽管没上妆，眉眼间清清淡淡，但缪攸五官一直是明艳的，单用一支口红就能显出神采来。
事到如今，缪攸只能抓住手里唯一的彩妆，果然从上了蒋斯与的车开始，每一步都别无选择。没想到这支口红的颜色却意外衬她。缪攸不禁想，蒋斯与随手就能抓到一支合适的色号，不知道有多少客人落了多少口红在他家，这样想着，手微微抖了一下。车内光线不强，简单涂了一圈，好歹显出些气色，缪攸把口红合上要还给蒋斯与。蒋斯与好像觉得她的举动有些奇怪，但说的话很温和：“你留下吧，我也用不上。”缪攸大概也没细想过，开了封涂过的口红的确没人会再要回去了。况且，她又很隐秘地想，蒋斯与家里或许有太多口红，根本不在意这一支。
晚餐会在十一楼的VIP宴会厅。
只向VIP开放的湖光走廊风景甚佳。此时，廊上已经聚集了一些人。蒋斯与刻意放缓步调和缪攸并排走，但仍感觉身边的人有些紧张地朝他身后退了一些。在走近那群人之前，蒋斯与忽然拉住缪攸，把她拉到一旁。
缪攸原本就对这样的场合感到不适，有些拘谨地问：“怎么了？”蒋斯与打量着她的脸，像是想笑但忍住了，只是很轻微地扬了扬嘴角，语气平常地说：“没事，还没开始，我们先在这里看会儿风景。”但说话间又随手用拇指轻轻在缪攸唇边擦了一下。蒋斯与的动作很迅速，缪攸只感觉到一阵非常细小的触碰，很快就离开了。她一下意识到什么，紧张地问：“我是不是口红涂歪了？”说着就要找手机，但这条裙子没有口袋不方便，所以下车时她把手机放在了蒋斯与的车里，一时间手足无措。
蒋斯与已经习惯了缪攸的紧张。他把人按在走廊的栏杆上，正面朝着她，微微低下头一边用手替细致她擦去多余的口红，一边安抚地说：“就一点点，擦一下已经没了。”蒋斯与擦口红的动作很专注，缪攸分神时能看清他的睫毛，浓密细长，一眨眼就像扇子忽忽盖下。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可是蒋斯与做起来却又很自然。缪攸忽然想，如果第一次见面，她没有提前到别墅，没有打开门走进去，没有上二楼，也没有听见房间里的声音，会不会对蒋斯与又有不一样的看法？可惜她再也回不到还没认识蒋斯与的时候，再也不会知道答案。
蒋斯与擦完，手上留下了一些红痕。他两指轻轻摩挲，红痕顿时拉成细长的一道，在指腹间晕开，好像朱砂的鲜红印记，多了一些幽微的暧昧。缪攸没注意到他的动作。因为有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叫了一声：“蒋斯与！”蒋斯与很快把手指蜷起，转过身看清来人，说：“李清致？”
缪攸第一眼见到李清致，是有些拘谨的。她一向害怕那些因出身而带着轻微高傲的人。他们虽然教养很好，但向下俯视的时候，总会无意流露出居高临下的轻蔑。这不怪他们，有些习惯刻在阶级里，从一出生就带上了。
李清致见到蒋斯与时眼里有一刹那的亮光。缪攸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她和蒋斯与走在人群中，路上来来回回的年轻女生看蒋斯与的眼里也有这种亮光。缪攸很自觉地朝旁边退了一小步。李清致好像没看到缪攸，但也可能看到了当作没看到。她惊喜地和蒋斯与说话：“没想到今年你会来。上周五给你打电话没人接，还以为你又不来了。是换手机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