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大娘子的脸色很不好看,鼓了口气想怼回去,话没出口竟硬生生输了气势。
我说过,阎恪有个恶习,喜好见人吃瘪。当下他还装作和事佬的好人模样,斥了句,“思七,不得无理。”
李大娘子神情还没来得及缓和下去,他继续道,“你适才险些开车撞坏了李大娘子家的大门,还没赔礼道歉呢……”
“啊?”思七一脸懵圈,对着阎恪的极快地反应过来,“哦哦,原来撞坏的是她家的房子……我刚还说谁家这么不幸,好好的房子成了两个窟窿。”
这人亏损起人来必定是得了阎恪真传,“不过先生,这房子不是我撞的,眼瞅着一道雷劈下来,不偏不倚恰好劈成了匀称的两半。”
眼见着李大娘子直跺脚,张嘴要骂,他又补充道:“诶诶诶,李娘子你可别又想赖我头上,我可不像我家夫人心肠软顾你的面子。你若不信,我那车上有监控,恰好见证了整个过程。”
李大娘子生生吃了瘪亏,想起家里的房屋,急得拨开众人就风风火火朝外边冲去。
热心人吆喝一声,众人悉窣议论着散去。小伙子笑眯眯地朝我拱了拱手,“娘娘近来可安好?”
## 神仙洗碗
我点点头,“我挺好的。”
思七是阎恪做太子时便跟随他的侍官,他一贯不多说闲话:“小的还得赶紧去请雷公做道雷霆下来,顺道伪造个监控记录。那您和君上先聊着……”
说完,从侧门转首出去不见了。
阎恪薅了把袖子,转身往一大盆的餐具边去,似乎准备继续刷碗。
我叫住他:“你不必这样为难她的。”
他顿住脚回头:“你不高兴?”
我一愣,忙道,“那倒不是,你帮我解围我自然高兴,但……”
他打断道:“那便行了。”
我一时找不到旁的话来回他,正杵着,又听他道,“我听闻,自你来金湾镇始,这个李娘子处处找你的麻烦。今日我若不说话,你当如何?”
我回道:“李娘子是个做事不经脑子的,说的话也是错漏百出。既然我同她素日便不和,我若是贪图便宜,又怎么专贪她的钱?这话说开了,她的品性镇上人又是有目共睹的,自然都是会站在我这边的。”我嘿嘿了声,“退一万步讲,捉贼要拿赃,我没吞钱,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的声音听不出褒贬:“你倒是有些变了。”
我想了想,道:“我前头不是说过么,死人才不会变。我虽是鬼族之人,要活在这世上,总得有个活心眼子。”我释然地耸了耸肩,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弯了个笑容,“你不是也变了么?你向来不喜管旁人的闲事。”
他的手浸没在油污和洗洁精褪去的泡沫之下,那本是一双只执笔、只持剑,不沾阳春水的神仙玉手,熟练地擦干净一只瓷碗,云淡风轻地,“你的闲事,我管的还少么?”
我呆住,一时不知怎么来接这话茬。
————
春汐起起落落,涤荡着岸边的石头,晒着太阳反着粼粼的光。
上古水神的后裔神女,两千岁生辰往六界各处都发了帖子。
本来这些所谓宴会我是不爱参与的,顾着说场面话,吃也吃不饱,喝也喝不尽兴。但听说阎恪会去,我便屁颠屁颠报了个名字。
我既没去过什么盛大宴席,寻思着作为继任魔尊的胡双喜当是见过大世面的。我同她这么一商量,便是觉得世间珠宝皆是粪土。
是上神又是天之娇女,大抵该拥有的都应有尽有了,送什么都太俗气,不如自己亲自花心思制作来的真心。
我那时跟绣娘学针线足有半年,针脚大有长进,便央着我娘选了个好看的花面子,缝了一只荷包。
因为时间太赶,生辰宴当日我一不留神睡过了头。虽然爹爹用鬼车载我一程,到三重天时已经是觥筹交错,菜过五味了。
来的大多是天上的神仙,还有些崐山的旧面孔。比如说话的这位,正是逐出师门的白琴,“呦,这不是咱们的孟宜师妹么?来得这般迟,怕是不知这是什么场合,还是说,故意怠慢。”
上座的神女眼见着神色有些不悦,我忙道:“孟宜失礼,神女勿怪,皆是因为准备礼物来得迟了。”
神女还未说话,白琴又接过话腔:“呦,来得这般迟,不知鬼族公主,今儿个带的什么隆重礼物?”
我从腰身里取出荷包,满座寂静。
神女隔着远远的有些好奇:“这是……”
我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荷包……”
四下是寂静后的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