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被那些山匪掳走,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吗?他们日日□□我,玷污我,把我关在黑不见天的地下,除了吃喝什么都干不了。他们满身恶臭,却还要我伺候,稍有不听话,就是打骂鞭挞,无所不用其极。”

    “可当时你妹妹在过怎样的日子?她还在到处欺负人,她吃香的,喝辣的,她出门有轿子坐,走路有人搀着,随便酸了累了就是一大堆人伺候,可我,我连山贼的匪窝都没逃出去过!”

    “三年,整整三年,我都在想,若是,若是有朝一日我逃出去了,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我受过的苦,定要在她身上千倍百倍地加诸回去!”

    “我头一次得知你是她哥哥的时候,我就觉得讽刺。报应,都是报应,天道好轮回,是你把我救出来,是你亲手递上了杀你妹妹的最后一把刀!纪筱已,她是死有余辜。”

    纪言殊双目赤红,坐在通往大理寺地牢的台阶上,耳边不停地回响着苏菀的话。

    死有余辜,真的是死有余辜吗?

    妹妹有今日这样的下场,他们全家都脱不了责任。

    “我根本就没想要逃,我的余生,只有杀了纪筱已这一件事是有意义的,只要能杀了她,什么后果我都能承担,反正,还有什么比山匪更可怕的呢?”

    那个女人突然开始大笑,尖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牢里,慢慢地,慢慢地,再逐渐转为悠扬的戏腔。

    纪言殊浑身战栗。

    当初他从不君山上把她带回来,她就是这样,一路上给他们唱戏解闷,说自己从前从小就是学唱戏的,说自己还在兰坊唱过戏,说要不是破了相,是绝不会放弃唱戏的。

    而她没有说的,是谁叫她破了相。

    妹妹是他害死的,是他递上的最后一把刀,渗血的刀……

    “纪兄。”晏柏兆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言殊一回神,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你怎么了?”晏柏兆见他心神不定,一只手攀住了他的肩膀。

    他干涩道:“没什么。”

    “这个东西给你。”

    晏柏兆知他此刻不想与人说太多,便直接把包裹给了他,只简单跟他说,东西是偶然从宫里头带出来的。

    纪言殊拆开包裹,见里头静静躺着那套自己送给她的广袖襦裙,还有一支偏凤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情绪总算彻底崩溃,抱着东西泣不成声。

    晏柏兆自觉没有出声,只听他默默在自己身边哭,伴着地牢里不停回荡的凄惨戏腔,直到日落下去。

    他进到家门,晏久初和晏敏初正满院子跑着放风筝,说这时候难得有大风,能把风筝吹上老高。

    他抬头看看,大风是有大风,只是那是下雨的前兆。

    老三晏柏竹抱着一摞竹简正研究,冷不防和他撞上,拉着他就道:“大哥,今晚李大人在京郊的诗会,你可要去?”

    第22章 、火锅

    晏柏竹口中的李大人乃礼部尚书李庸,人到中年,突然喜好风雅,热衷上了办各种诗会酒会游园会,时不时就邀一群同僚去他各处的美宅宴饮快活,今晚便是又有一场。

    晏柏兆本不在意此事,但想起晏柏松今日正被自己赶去了京郊,忽又有些担心,他会被那李大人拉去豪饮。

    于是他问:“今晚诗会在哪?都有哪些人?”

    “就在西城门出去十几里,跟咱们家庄子差的不远。”晏柏竹收起竹简,“大哥可有兴致?我听闻今晚夏侯大人也去,那李尚书似乎想把自己家的小女儿嫁给他,已经邀了他许多回了。”

    夏侯瑜也去的话,若是碰上晏柏松,多少倒也能照应着些。

    晏柏兆放下心来,又看了看晏柏竹,“你这是?”

    “大哥,今晚诗会,我一习武之人,还是得先好好准备准备,不然到时候出洋相,多不好。”

    “你也要去?”

    “大哥,我听说今晚诗会请了几个番邦美人跳舞,浓眉大眼,煞是好看。”晏柏竹将他拉到一旁,做贼般道,“大哥你可要与我同去?”

    “你!”晏柏兆听了脑门直突突,冲他后脑勺啪啪来了两下。

    晏柏竹委屈极了,不知道看美人有什么错,“大哥……”

    “你要去自己去,若是碰上你二哥,记得看好他!”

    晏柏兆将他教训一通,却还是放他去了。

    大渊如今的朝廷,其实颇为平静,没什么大的风浪,除了新帝登基时几个手里有兵的王爷闹了一场大乱之外,其余的霍乱倒是少之又少。

    官员们该有不忠心的不老实的,基本都在藩王叛乱的时候处理掉了,剩下的个余,大理寺和御史台时不时挨个参上一本,也都引起了皇帝的高度重视,要有什么动作,那也是不可能。

    所以这李尚书虽爱各种邀人聚会,但其坦然程度,不亚于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开箱,摊开了给人看,绝对只是吃喝玩乐,绝对不结党营私,大家便也皆知去去无妨。

    晏久初今晚上桌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