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好学生一样的懊恼内疚。
他这样商场里杀戮无情的人,竟也生出一些慈悲心怀。
右手捏上她后脖颈,温声道:“不怪你。”
白芷低着头,感受着后脖颈来自他手的温度。
她看不见,但能想象到,他的手指纤长,指节分明,食指上有一枚戒指。
温热的指腹,冰凉的戒指,在她敏感的颈侧轻重交叠地来回。
有一些不自在的痒,白芷缩了缩脖子。
远远一道灯光打过来,是季海开的车到了。
他抽出手,搂着她过去:“回家。”
白芷薄唇微张,在寒冷冬夜里轻轻呼出一口气。
一小团白雾缓慢地散开,在暗暗的灯笼光下像是深山里入了梦境。
真美好,他说,回家。
是她所有遥不可及的梦里,最不敢幻想的一种可能。
第15章 一醉方休 也情愿一醉方休
七年前, 江南小巷里烟雨蒙蒙。
白芷的茉莉花滞销,从巷头走至巷尾,只卖出去五串。
在廊檐下时被人拦住, 她吓得一抬头, 撞进一双慵懒的瑞凤眼里。
那时她并不懂得什么叫一见钟情。
只是那一眼,她记了他七年。
穿白衬衫的翩翩少年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住花篮一角, 嘴角含笑:“多好看的花,都卖给我吧。”
那时廊檐旁边小河流水叮咚, 却不及他嗓音半分动听。
她将所有的花都卖给他,小声又含糊地报了个价格:“六、六十。”
“六十啊?可是哥哥没零钱哎。”他掏出一张红色钞票放她花篮里, 眼眸微垂,黯淡天光穿过他长长的睫毛落下,柔和了长睫的边缘。
像是故意逗小孩玩, 他疑惑地拖长了调子:“嗯怎么办呢?”
“我、我也没有零钱找。”她怕他不买了,犹疑着把那钱拿上, “我去换点零钱找给你好吗?”
“不用找了。”他忽地一下笑了, 眼睛都弯起来,轻轻拍拍她头顶,“小妹妹,外面危险, 早点回家。”
又从她卖给他的那些茉莉手串里挑出一串最好看的赠给她:“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 哥哥借花献你了。”
她从没见过那么心动的人。
该怎么抵抗呢,她那时也不过才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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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月迷津渡已经半夜。
之前玩牌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 白芷内心不免有些忐忑。
在内心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后,脑袋被人拍了下。
“别愣着,去洗澡。”
“哦, 好。”
她小跑着去浴室,热水已经被春姨放好,纯白色的浴缸大到完全可以躺下两个人。
浴室有一整面的落地窗户,窗帘只拉一半,能很好地欣赏外面的江景。
一旁的架子上放着新的毛巾和浴袍,像是特意给她准备的。
还从没穿着浴袍出现在一个男人面前,白芷洗完澡忐忑地抓着浴袍的柔软布料往外走,皮肤被热水泡得泛一点淡红色。
傅玄西在楼下沙发里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身上的衣服却已经换成了白色的浴袍,头发也是湿的。
应该是已经在楼下洗过了。
“我出来了。”
白芷走过去,声音里带一点颤,犹豫着要不要坐下。
傅玄西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的书丢到一边,伸手抓她。
一瞬失重,她没控制住逸出一声轻哼,再睁眼时已经坐到他腿上。
腰上横了一双有力的胳膊,他埋头在她颈间吸了口气,“怕么?”
当然怕得要死。
白芷动也不敢动,小声说不怕。
然后听见他在耳边低笑:“你抖什么。”
白芷:“”
哪有这样戳穿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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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怀抱温暖厚实,将她一整个身体全都圈住,是一种绝对占有的安全感,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灼人的热。
白芷揪住他胸前的浴袍领子,不敢看他,只盼着他要做什么就赶紧做好了,别这样折磨她。
横竖都是那样一关,她竟生出一种早死早超生的想法。
然而他却不。
就只是这样安静地抱着她,微凉的鼻尖轻轻蹭了下她的耳朵。
好痒。
白芷没忍住缩了一下,却退无可退,反而往他怀里缩进去。
傅玄西垂眼,看见那小耳朵全红了,羽毛一样的眼睫也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这样惴惴不安,还说不怕。
他恶作剧的趣味得到满足,大发慈悲地放了人:“去睡。”
怀里的小姑娘懵了一瞬,抬头睁着一双水雾迷蒙的眼诧异地看他。
半晌,才小声地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