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泛起酸涩。

    可是她没有如往常一样哭出来。

    抵在地面的膝盖开始发麻,好似有一根根针刺在了上头,疼的让她额上泛起一层细密的汗珠。

    喜盛咬住了唇,她将头埋的极低,发髻间的冰冷的珠翠随着她额头点到地面的动作叮当作响:“请恕儿臣不孝。”

    她这叩首是对嬢嬢,也是愧对嬢嬢。

    …

    喜盛声音在厅中响起,温顺悦耳,却坚定不移。

    百官闻声,看着喜盛那道纤柔的身影,都不禁感叹。

    前几日乾清殿议事,可有谁曾想过今日厅上巨变,她这个备受争议的公主竟然请命和亲,要下嫁柔然的大可汗。

    不光群臣,江皇后听着喜盛的声音,身影一颤,跌坐到了木案前。

    堂堂殿宇,她这话说出来,便不能收回了。

    江皇后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看着那个小小的,跪在厅中的影子,唇畔缓缓勾起一抹苦笑。

    江皇后忘了,她并不能阻止,喜盛终于是在她的庇佑下长成了大姑娘。

    喜盛也将江皇后的模样看在心底,她怕嬢嬢会阻止,再次出声打破了这片沉寂:“请父皇即刻拟旨,儿臣愿意远出上京。”

    母子连心,她知道江皇后有多伤心,因此说完这话以后,并不敢再去看江皇后的神情。

    她怕见到一向性情刚毅的嬢嬢落泪,自己也哭出来。

    她是大虞的公主,上辈子她已经窝囊了一回,这辈子她不想让别人笑话她依然是那个窝窝囊囊的公主。

    庆帝也被喜盛的举动镇住,此时看着她跪在厅上,竟什么话都说不出。

    乾清殿寂寥无声,连着象牙箸的掉落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

    郁久闾那支瞧着庆帝沉默不语,冷笑了下:“怎么?大虞的帝王不会不舍得吧?”

    “父皇,请您下旨!”

    郁久闾那支在她身侧逼问着父皇,喜盛恐这人再生事端,便再次出声。

    庆帝端坐在上首,望着喜盛,竟觉得眉宇间一阵剧痛。

    可此事已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呈现,庆帝身为大虞的帝王,万不能拒了柔然求和之意,失信于天下。

    “高内监,取笔墨。”沉了半晌,庆帝伸着指腹用力摁着额头,语气有些低沉。

    “陛下。”高内监见此,连忙把笔墨递给了庆帝。

    庆帝看着那之比,一时神晃,看着喜盛,带着几分询问。

    喜盛迎上庆帝的目光,却没有分毫犹疑。

    这是庆帝与喜盛的对峙,众臣不明,可她心里却无比清楚。

    只有她有半分不愿,庆帝便会立刻回绝了柔然,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会把她留在大虞,就一如前生一样。

    膝上的疼痛愈演愈烈,喜盛倒抽了口冷气,再次催促道:“父皇下旨吧。”

    “好...”庆帝端坐在上位,看着喜盛眼底不见丝毫动摇,沉了许久,最终把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长叹。

    庆帝提笔,在木案上的那道金黄色的圣旨上落笔: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江后之女喜盛,端碗恭顺,性行温良,特封穆顺长好公主,远出上京,嫁与柔然,愿与柔然修永结长好,万世太平。

    永安十年...

    这寥寥几字,庆帝写了许久,如今落笔,庆帝默了默,正要取一旁玉玺加盖,江皇后忽的便攥住了庆帝的手,双肩打颤:“陈兆年..”

    庆帝手一顿,看着身边泣不成声的江皇后,也有一瞬犹疑,但抬头见喜盛挺直不折的身板,他知道。

    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半晌,庆帝将江皇后虚软无力的手反握住,在那圣旨上一同加盖。

    “高内监。”加盖完毕,庆帝取了圣旨,递给了身边的高内监。

    高内监接下,行至喜盛身边:“公主。”

    喜盛却顾不得起身,她连忙结果那张金黄色的圣旨,额上的汗珠划过她白皙的脸颊,悄无声息。

    圣旨已下,她知道,这一世万不能如从前一样了...

    “公主快起身吧。”高内监走进了喜盛,房间见到她已是满身冷汗,附身把喜盛扶了起来。

    喜盛借着高内监的力道,艰难的从地上站起,身形微晃。

    但她支住了脚跟,并没有纵容自己无力地倒下。

    “父皇,儿臣心中有一桩事,至今不明,今日当着柔然使者的面儿,可否请父皇为儿臣解答?”喜盛默了默,看着身侧的郁久闾那□□双杏眼微微眯起。

    “高内监,扶公主入座。”庆帝心中百感交集,看着厅上站着的几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入座。

    高内监领命,便扶着喜盛坐到了庆帝身边。

    喜盛落座,掩在木案下的手忽然摁住了自己的双膝。

    手上的力道压得膝盖更疼了些,但似乎这样更好受一些。

    张潜所在庆帝身侧,彼时看着喜盛落座,那双鹰眼轻划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