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最终打了个迟到卡。
好像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我不过是拿不到全勤奖励的一百元而已,但我就是哭了!那一刻,挤地铁的尴尬、车厢里的谩骂、掉鞋的难受、行人的嘲笑和迟到的失落,仿佛全部都被揉捏在一起,无助感被无限放大。
我不知道掉鞋那个人是否和我有一样的感受,但是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把这件事情当成玩笑,因为我们都只是在努力地生活。
站台的人越来越少,我们等到十点钟,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一个自杀的灵魂
第一印象是,他太瘦了,简直就是行走的纸片人,如此也罢,他还穿着与自己身形不符的西装,整个人就像被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大袋子里,西服里面是一件纯白色的衬衣,每颗扣子都被扣得整整齐齐,脖子处还打着领结,一看就是讲究人!
他面容有些憔悴,眉头更是紧巴巴地凑在一起,手里提着的公文包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压得他手抬不起来。他就这样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从台阶上走到站台,定定地站着。
“看他那身子骨,我险些忘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之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怎么能比我以前要饭那会儿还瘦呢?所以你看,你们女生成天嚷嚷着减肥,我觉得还是要有点肉才好看,圆润饱满的,不然别人以为你吃不上饭呢!”
180还在一旁专心致志地研究别人的身子骨。这TM是时候吗?人家都要翘辫子了,能不能转移一下关注重点?虽然我也正有此意!
我和180在旁边默默看着,他就笔直地站在那里,错过了一班又一班车。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铁到来的方向,犹豫又坚定,坚定后再犹豫,如此往复!
紧接着,电话铃声响起,他一眼扫过来电显示,顿时精神百倍,咧笑着嘴接通电话,和声细语地说,“喂,晴晴,我现在在地铁站台里,马上就回来!你妈妈又说啥?好了,你别生气,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我……”
没等他说完,电话被挂断了,他的笑容也在那一刻被凝固。他无奈地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用手抹了抹脸,仰头做了个深呼吸!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他摸出手机一看,先是欣喜,等看清楚来电显示后,又有些紧张和激动,“喂,刘总,咱们上次谈的项目方案您看了吗?对对对,价格好说,我这边尽量给您争取空间,一定不会少了您的好处!为什么?刘总,我们之前谈得挺好的,怎么……喂,刘总?刘总?”
他情绪越说越激动,讲话的音量也越来越大,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他仿佛被抽干力气一般,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一个大男人,就那么莫名其妙地坐在地铁站台前哭了起来。
傍晚十点多,等地铁的人虽是越来越少,但也足够凑一个看戏的班子。
站在他旁边的群众似乎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视线逐渐从手机转移到他身上;路过的三三两两的人,几乎都要侧着头瞄他一眼,随即又若无其事的走开。那一刻,除了他,所有人的世界都正常运转着。
他哭了有一会儿,看热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才慢慢地站起身来。这次,他再没犹豫,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的跌落进铁轨里,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地铁像风一般驶进站台,紧接着,空旷的地铁站台里便响起了被恐惧所支配的尖叫声。
我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僵硬地停在那里,地铁从我的“身体”穿过,我仍旧没反应地站着。果然,我还是做不到毫无感情波动地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死在我面前,即便我手里拿的是他的死亡通知书,可我还是想试一试,万一抓住了呢?
“你干嘛,疯了吗?”180一把将我拉进站台里,怒斥道。
“那么凶干嘛,难道我还能再死一次不成?”我调整好情绪,打趣道。奇怪,也不知道这180是怎么回事,竟然没还嘴,也不搭理我,站在一旁喘着大气。
“吴子锋;男;生于1993年;死亡时间为2020年12月21日22:28分;死因:卧轨自杀!”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死亡通知书,上面比刚刚多出了一个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
“我死了吗?”吴子锋的鬼魂飘到我们面前,木讷地看了看我和180,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地铁碾得稀碎的尸体,声音空白无力道。我心想,这人倒是淡定得很,不像我刚死那会儿,对眼前看到的一切都充满着好奇。
“啧啧,死得透透的!”180看了一眼铁轨上的肉糊糊,欠揍地说道。
“不会说人话就别说话!”我无力扶额,严重怀疑,被180收的鬼,十之八九都会被他这张嘴折磨成恶鬼。
“我没说人话啊,我说的明明是鬼话!”
……
“跟我们走吧!”我低着嗓音道。心里明明知道,我无法改变这一切,他的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还是觉得自己有愧于亲眼目睹他的死亡而又无能为力的事实。
“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一个大男人竟然想不开会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