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拉起了何遇的胳膊。
何遇不适应这样亲昵的动作,说道:“我已经退烧了。”
“客气什么哦,我答应了昱哥,要好好照顾你的。”
乌尼的眼睛眯着弯弯一笑,何遇知道,是因为她又提了一句昱哥。
从药铺走回乌尼的杂货店,脚下的沙土路干干的,全然看不出前一天晚上降过逼停越野车的暴风雪。
乌尼切了一只哈密瓜招待何遇,不到半刻钟的工夫又温柔地叮嘱了她两遍别吹风,还给她找了件棉布外套穿上,之后才安心地去做自己的小买卖。
何遇没带相机,坐在偏左侧的门槛上看着小推车里的孩子用两只手比了个取景的方格。
小家伙用两个才长好的牙齿刨了一点儿蜜瓜瓤冲何遇“咯咯”笑。
她逗他,模仿快门的声音说:“咔嚓。”
“嘎查——”小家伙这样模仿。
何遇觉得有意思,全然不顾形象地跨到庆格尔泰的小推车旁,又说道:“咔嚓。”
“噶乍——”
“咔——”
“噶——”
“咔——嚓——”
“噶嚓。”
“咔——”
“咔——”
“咔嚓。”
“噶——咔嚓。”
何遇笑了,温柔地抚了一下庆格尔泰的脑袋,随意摇晃手中的蜜瓜皮又开始教引着他说别的话。
这边她正童心大起,外面一辆雪白色的商务车停在了路中央。
“什么呀?都到这儿了你才说我们都得住帐篷?”
“菲菲姐,这些事来之前跟您的经纪人都确认过了的呀,拍摄场地在沙漠中央,那块基本就是无人区了,实在没有旅馆。”
“没有旅馆民居总有吧,不然带的那点儿水我洗脸擦手都不够的呀。还有,遇到野狼怎么办,蛇还会往帐篷里爬呢。”
“就是,就是。”
……
何遇侧了一下头,看到几个穿Versace冬装外套的年轻女郎从车上下来了,估计是过来拍实景封面的杂志模特,顶着几张让人脸盲的漂亮脸蛋。
乌尼听到动静从柜台挪到门口。
一个女模特发现小杂货店的招牌,冲乌尼咧了一个看似明媚的笑,问道:“老板,你这儿有湿巾卖吗?要不含乙醇的那种,不然我会长痘。”
酒精就说酒精,非要说乙醇,何遇不禁翻了个白眼。乌尼却热情地招呼道:“有呢有呢,还有无酒精成分的卸妆巾呢,里面有茶树和牛油果精华的,好使得不得了。”
乌尼的见识显然超过了模特的原有构想,但这种扫兴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立马又被购物的兴头压了下去。
几个人吵吵嚷嚷地走进小店里,一面搜寻着自己需要的物品,一面交头接耳互相嘀咕要看清有没有过期,乌尼只当没听见,一一给她们拿货。
对于自己店里的商品,大到生产厂家小到成分添加剂,哪怕是一块钱一小包的蛇油护手霜乌尼都清清楚楚。
何遇偶尔听见一两句,由衷地佩服乌尼。推车里的庆格尔泰却似乎被这些尖尖细细的嗓音吵到了,一双小手不停地向何遇张开。
是想要抱的意思,她见他这样对川昱做过。
何遇盯着小家伙愣了两秒,他露出两个小牙,歪着脑袋说:“咔嚓。”
何遇笑了,正巧坐久了屁股有些发麻,索性抱起庆格尔泰到外面溜达一圈晒晒太阳。
她站起来刚迈过门槛,商务车里一道目光惊诧地落在了她身上。
“你是……何遇!”
一个穿着白色休闲套装的女人探出头跟何遇说话,语气拿捏得一如他乡遇故知。
何遇盯着她看了几秒,不需要依靠任何衣饰就让人留意到她眉梢眼角的性感,的确比刚才那些模特有特点许多,但何遇确信她们没见过。
“我是林夏亦,一年前邀请过您参加我导演的《天生有范儿》的人文纪录片拍摄,可惜当时何老师您的档期太满……”她一边寒暄着提醒何遇,一边解了安全带下车。
不感兴趣的合作邀约向来由助理打发,何遇生性冷淡又不认识她,一时没给什么反应。
林夏亦觉得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刚才跟女模特解释住宿问题的男摄影打量了何遇一眼,压低声音跟她讲:“林姐,认错人了吧?她……怎会是何遇,有点像而已啦。你看,她连相机都没带。”
说到最后一句时,林夏亦也开始有些犹豫。
社交软件上,何遇的每一张照片都能让女人嫉妒得牙痒痒,一件最普通的T恤,一件简单的棉麻大褂,她都能穿搭出扑面而来的时尚感,可眼前这个女人……
何遇满不在乎地紧了一把身上的棉布花袄,怕庆格尔泰摔着将他环抱式箍着,没梳头,没化妆,除开那张天然傲慢的脸,的确与她一贯的形象相去甚远。
她无心搭理他们,索性就装作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