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这么晚了,您还不睡,到这里来做什么?”
来人正是王允的母亲,王老夫人。
王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用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印象里,李嫣刚嫁到他们王家时,胆子很小,说话声音柔柔弱弱,连生人都不敢见,现如今已经是李府的当家人了。
岁月催人老。
“孩子,母亲不是你的牵绊,你为我们家已经做得够多了。”王老夫人静静地说着:“当初你在祠堂发的誓,老祖宗没有听到,允儿没有听到,母亲也没听到,知道了吗?”
李嫣心里一酸,涩声道:“母亲……”
当初王允身死,李嫣为了安定府里躁动的人心,在王家祠堂发誓,此生此世,都是王家人,一切以王家利益为先,绝不外嫁。
誓言轻易不能反悔,何况当着王家列祖列宗的面,泼出去的水,是不可能收回的。
李嫣这个人虽是个女子,却言而守信、极重诺言,说出的话,如果未能完成,心中便似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信守诺言,或许对别人来说只是一句可有可无的四个字,可对她来说,却是心中的金科玉律、铁则。
王老夫人也忍不住落泪:“孩子,想做什么就去做,万事都有母亲在,你放心。”
李嫣‘嗯’了一声,口中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
消息传了好几天,狱中终于传出了音信。
“要见我?”林晏兮拧眉道:“为什么要见我?”
沐英摇摇头,也觉得十分奇怪:“反正狱卒说陈风想见的是陆大人身边的女子,这……”这他琢磨来琢磨去,自从来了杜里,大人身边跟着的可不就只有这一个了么。
“大人?”沐英抬眼征询陆闻的意见。
陆闻挑眉:“看我做什么,人家想见的又不是我。”
沐英被这话噎到了,他无话可说。
陆闻手里挑着一个打结的穗子,轻轻地晃着,自娱自乐玩了一会儿,说:“你想去?”
林晏兮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我不想去。”
话音一转,她继续说道:“可大人特意放了风声,我不去是不是会耽误事啊……毕竟当天跟在大人身边的可是只有我。”
沐英:“……”
她几个意思?这么快就要开始在大人争宠了?呸,说什么争宠,自从来了杜里,他都快被带歪了。
他那天的确没跟着去陈府,因为他被自家大人派去‘使绊子’去了,给阿齐传消息的是他,让阿齐摔进泥坑的也是他,他可是凭本事待在大人身边的!
陆闻沉吟,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既然如此,不如大人我和你一起去吧,我也想听听陈风还能说出什么花来,还有……能不能见到一些没有想到的人……”
——
衙门大牢内,陈风穿着破旧的布衫,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他低着头看地,地上摆了好几样小菜,有荤有素,色香味俱全。
自从入了狱,这是最丰盛的一顿了。
牢狱丰盛的饭菜可不是个好兆头,因为那意味着吃完就要上路了,那是货真价实的断头饭。
陈风半点没犹豫,拿起筷子,从容不迫地吃了起来。
立在门口的狱卒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坐牢呢,还是享受呢,我看你坐牢坐的这般顺意,怕是根本就不想出去吧。”
陈风没理会狱卒的嘲讽之语。
吃着吃着,陈风不知怎么的,突然脸色大变,将嘴里的饭菜一口气吐了个干净。
狱卒眼睁睁地看着陈风冲上来,像头饿虎一样隔着木栏揪着他的领子。
那样子,就像是想吃了他。
他双目发红地问:“她人呢?她人呢?!”
狱卒被他的样子吓得一时没反应过来,陈风的手逐渐收紧,咬牙切齿地问:“我问你,她人呢!”
“陈风。”
陈风听不得这个声音,至少现在听不得,他往后退去,捂住自己的耳朵。
骤然一松,狱卒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
李嫣从阴暗的拐角处走出,还是一袭紫衣,只是看着有些旧,连上面的花样都不是杜里现下最时兴的。
陈风听见声音的时候就已经一懵。
她站在那里多久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她看见我的样子了,听见我说的话了?
陈风还在原地胡思乱想,狱卒已经开了门。
李嫣走过去,静静地立在陈风的面前,用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陈风突然就冷静下来了,他偏头,眼神四处躲避着,不想让李嫣看到他的样子。
“陈风。”
李嫣又叫了他的名字。
“陈风。”
陈风感觉自己要疯了,他快被她逼疯了。
“陈风。”
陈风败下阵来,他输了,在她面前从来没赢过。
“你来干什么?”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