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看得出,他尽力克制着不耐烦的情绪问众人:“怎么回事?”
听口音,他确实不是这里的人。这里的人说话粗声大气、平腔平调。
西夏看着他,在心里留下一个淡淡的形象。她早先听爸爸说过,这里来了几个大学生警察和老师。他大概就是其中之一。
人们先是愣着,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愣着干嘛?说事情啊!”他烦躁地说道。
继元鼓起勇气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他用本地话,那位警察听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无奈地看了看现场,路的一侧,玉米地头被重重碾压,大概有200米左右的距离,玉米杆倒地不起,不远处是一辆大型卡车,他大致明白了情况,问:“车上的人呢?”
“吓跑了。”继元说。
他走过去看了看车的牌子,在随身带的笔记本上写了几笔,用手机拍了照,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上午。”
“怎么不早报警?”
“不知道...警察还管这事啊!”
“那现在怎么又报警了?”他不耐烦地问,眼神扫过众人,有点责备的意味。
“这不是孩子说嘛!让报警,我们就去了。”二叔指了指西夏。视线都引到了她身上。
那人也看着她,眼神轻蔑、嫌弃、一言难尽,
她说:“人民警察嘛,管的。对吧?”
那人听到她的话,顿了一下,含糊地说:“管。”
她是唯一一个说普通话的人。这大概也让他感到意外。
他爬到车上从里面找到了车钥匙和驾驶本,冷笑着说:“看来司机确实是被吓跑了。”
他翻开驾驶本看了看,给众人展示:“是这个人吗?”
“好像是。”继元说。
西夏看到司机是个平头、脸骨瘦削、眼睛很大的年轻人。
二叔问:“那现在怎么办?”
“你们先回去吧!我查到就告诉你们。”
“回去?你不会放跑他吧?”有人嘟囔了一句。
“不相信我吗?那你们自己在这里等着吧!”他收了本子,准备离开。
人群中有一阵骚动。西夏说:“既然警察说了,你们就放心地回去等消息,他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们要相信警察。”
二叔抓耳挠腮,犹豫了半天才说:“真的?”
“真的,我替他担保。”
“好吧,那我们就先回家等消息吧!”
二叔信她。因为她读了不少书,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也因为她知道叫警察来解决事情。
这里的人习惯了仰视。
她说话时毫无怯色,更重要的是,她和警察的口音一样,二叔把他们归为一类人。
这类人让他们不自觉地生出敬佩之心。
人群向四面走开。那警察问:“等一下我联系谁?”
二叔对表哥说:“你去吧。”
警察留了继元的电话。
几个人就散了,各自往家的方向走。二叔和父亲并肩边走边低声讨论事情的结果会不会让人满意。
西夏落在后面开伞,听到那人说:“破事儿真多。”
她停住、回头,看到他正拿着帽子扇风,额头汗津津的,表情不悦,看见她,一抹尴尬神色转瞬即逝,他丝毫没有收敛眼里的厌恶之情。
她想了想,好脾气地说道:“这就是个小破地方,全是破事儿,以后可得请您多担待了。”
他不动声色地说:“没事。应该的。”
西夏转身走出两步,咬着自己的嘴唇,忍耐着,最终还是没忍住。
她强烈的自尊心促使她说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不管你是呆一年,还是两年,都要对这里负责。这是个小破地方,但这里的人尊重你、信任你,你不要辜负他们。”
她说完,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从不悦到诧异,而后是冷笑,他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这在她的意料之中。他看不上这里的人,时时刻刻,流露出骨子里的傲慢之情。
西夏遵循一条原则:对于轻视自己的人,要么置之不理,要么用实力打服他。
他不屑于跟她说话,她也懒得继续说,转身就走,越想越觉得生气,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超越他。后来,她想她之所以那么大胆,就是受了知识的鼓励,她觉得自己可以与他平等对话。
她突然觉得闷热、呼吸不畅,取下墨镜,扯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张素面朝天的脸。
她张嘴大口出气,轻抚自己的胸口,平复着一腔怒气。那张俊朗的脸也变得十足可恶了。
阳光金灿灿的,她眼前一片金光乱飞。她更觉得燥热不耐。
听到汽车的轰鸣声,她及时躲开,那人开着车绝尘离去,她站在尘土飞扬的草丛里,看着车拐弯后消失在林中小路。
她骂了句难听的话。
*
宋安琪在这里待了一年多的时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局里的人都不愿意来,他是被局长强势发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