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回来?”
“因为我是这水里长大的人啊。”
她的语气朴实、真诚,毫无炫耀或悲观的感情色彩。他看着她的笑脸,明媚如雨后的阳光。
他觉得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只是还不习惯。”
她说:“我知道,这里留不住你,你不属于这里。”
他听到这句话,莫名地有点失落,他本想解释几句,她却说:“我到了,那就再见吧!”
他看了看红砖墙、银色校门,点点头扯出笑容说:“好,再见。”
她刚走出两步,他在身后问:“你教什么课程?”
她转身说:“语文,也兼职数学。”
“几年级?”
她挥挥手,没有回答,转身进了校门,宋安琪看着她的背影,莫名其妙地笑了。
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香味,和他闻过的香水味都不一样。他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才往斜对面的警察局走去。他感到轻松自在,甚至忍不住哼起了某一首歌的轻快旋律。
回到办公室,秦平问他:“什么事这么开心?”
“抽烟。”他把烟盒递给老魏和秦平。
那两人拿了烟便不再刨根问底。
点烟、吸烟、吞云吐雾,日子过得悠闲而满足,慢慢地也就失去了进取的意志。这就是老魏的一生。他今年四十七岁,在这个小镇上待了差不多四十年,剩下的那七年在上大学。后来,他回来这里,工作、结婚生子,从此就再没离开过。
看着他略显苍老的脸,宋安琪若有所思,他问老魏:“对面的学校有多少年了?”
“几十年了吧!”老魏犹疑地说。
老魏虽是本地人,但他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一年建的学校,他只知道以前周边所有村子里的小孩都来这里上学,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子越来越少,这里就呈现出没落的趋势。政府一直努力维持着不让学校倒闭,否则,这里就真的失去了活力和希望。
老魏问他:“怎么了?”
“你认识里面的老师吗?”
“只认识几个上了年纪的,最近两年来了不少年轻老师,和你们一样都是市里来的,那就不认识了。”
“哦。”
“但这些新老师留不住,几乎是每隔两年换一批,就像今天那姑娘,我估计也会走。”
“这样啊!”宋安琪没心思继续搭话,转而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人像,开始工作。
*
西夏回到办公室,还没有人回来,她在桌子上趴着睡了一会儿,悠扬的铃声响起,刚回来的老师们匆匆离开去上课。
下午,六年级没有语文和数学课,她闲在办公室看教案。整个下午,只见邹雪回来过一次。
邹雪问她:“你没有课?”
“嗯。”
“忙死我了,下午有两节音乐课,还要准备排练舞蹈的事,真想要个□□。”
西夏知道学校所有班级的音乐课,都是邹雪代课,就像体育课、美术课,都是一个老师负责一样。
“能者多劳嘛!”西夏安慰她,又问,“他们呢?”
“刘洁估计在闭关,田恪在上课,至于周鹏嘛,我就不知道了,下雨天,他也不用上体育课,估计在宿舍里打游戏。”
西夏正要再问点什么,邹雪就匆忙走了。
“我先走了啊!”
“好。”
门关上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自己,直到下午放学,也没见到其他人回来。好像这些人都在忙,只有她是个“闲人”,她怏怏不乐地翻着语文课本,也没心思备课。直到放学,她一个人离开办公室。
一出门,遇到周鹏和田恪,看起来,他们俩应该是刚刚下课回来。田恪手里拿着课本,周鹏拿着保温杯。
“要回家了?”田恪问了一句,脸上挂着他的招牌笑容。
“嗯。”西夏站定,“你们刚下课?”
周鹏说:“嗯,下雨,体育课改在室内上,和学生唱了一节课的歌,嗓子疼。”
“你怎么当起了音乐老师?”西夏笑问。她问完了又觉得后悔,好像在暗示什么一样。
田恪接了话:“这也是他擅长的项目,他就靠这个和别人找共同话题。”
周鹏推着他的肩膀:“别胡说。”
田恪笑了,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他们都知道一些事情,是西夏所不知道的事。她也没好意思问,只说了句:“我先走了,明天再见。”
“好,拜拜。”
她离开他们身边,觉得自在了些。她想:他们俩一定有事瞒着她。
外面,雨过天晴,天空蔚蓝,空气清新得令人微醺。地面已经变干。学生们刚刚离开学校,路面上有无数道轮胎的花印,淡淡的,很热闹。
她骑着自行车,观察街道两侧的房屋,红砖红瓦,有些房屋正面还贴了白色瓷砖,门口建有高高的水泥台,看起来一派整洁、干净的景象。穿街而下时,她看到警车,还没来得及仔细辨认,就和车里的人擦肩而过。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车已经走远了。经过树林,过了整个村庄,回到家里时,母亲急切地问:“今天怎么样?中午都没回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