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娘子擦干脸上的泪水,红嫩欲滴的脸颊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子,又粉又嫩,侧身谢过刘八两捕头,然后刘家捕头和妻子坐在了那群公子哥走的地方,看见莫鱼赶忙收拾利索了桌子,给几位倒上茶水。
刘捕头一脸疑惑,不禁问道:“姑娘这是?”
莫鱼家事不便于外人说,也不好解释,只好说自己是苏武娘子,别人不知道苏武底细,刘捕头可是知道的,皱着眉头想着其中蹊跷,只能想出莫家娘子是被挟持逼迫的。
刘捕头女儿十五六岁,正是清纯的年龄,随着父亲不爱女红诗书,专爱舞刀弄枪,性格也是单纯直爽,大喇喇的。
听着莫鱼凄苦却不敢带着丝毫抱怨的诉说,顿时大怒,冲着店小二问道:“做人怎么能这般没气骨,怕他们作甚,亏得这么漂亮的姐姐还看上了你,真是蒙了眼睛。“
刘氏媳妇看着自己女儿的模样,心疼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无奈,不由得又瞥了眼默不作声的刘捕头,都是跟这莽夫学的,哎。
刘捕头倒不像是胡家老爷一样那般害怕,骂就骂了,做一个杀手已经有如此实力还能如此薄情,也该骂,若是为了不暴露身份让自己妻子被轻薄,习得武力是为了什么。
苏武右手拍拍保持微笑导致发麻的脸颊,看着没了茶客,终于得歇息片刻,知道和这家人没什么能聊的,自不做声,慢慢看着小姑娘急红了眼发脾气,脸上又是挂起一副笑容洗耳恭听。
“真没见过这般脸皮厚的人物,说的就是你啊,当我给你说相声呢。”
苏武看着被自己气的哇哇大叫的刘家少女,笑容里带了几分戏谑,靠在桌台上,身子微微躬起,说道:“小姑娘,这小娘子背着我勾三搭四,和寺庙上的和尚竟然有了一个孩子,你叫我怎么做,没有把她浸了猪笼就不错了,不然的话这么漂亮一个小娘子,我怎么舍得让她抛头露面。”
这下到是把刘家小姑娘难着了,看着面色绯红的莫鱼,心里琢磨着,自然不会相信这么漂亮的姐姐会去勾引寺内清心寡欲的和尚,可是苏武说的自己也想不通,好生疑惑。
莫鱼柳叶般的细眉下一双丹凤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又似要流出泪来,对一个女子最大的侮辱莫过于此了吧,自己本就已经不知廉耻的说是他妻子了,没想到他竟然丝毫不动心,真是一个薄情绝性的人。
杀手最忌讳的就是动情,这是苏武在杀手堂内从小被灌输到大的道理,杀手堂内任何一个人都是冰冷的木偶,不会有丝毫情绪。
不管是愤怒,兴奋,愉悦,哀伤都不能有,所以十七在周家待了两天之后回来时,自己看见他眼中的兴奋,毫不犹豫的让十六杀了他。
虽然说是自己让他去周家呆两天看一下周老爷什么反应的,但是就是不能有自己的表情。
所以从这方面来说山下和山上是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的,山上清心寡欲,教人向善积德,山下冷血无情,助人解忧消灾,山上许了愿,施了香火钱,还不一定能成,可是山下是一定能成的。
苏武知道任何情绪中情是最动不得的,自己作为一个堂主有了兴奋折磨人的欲望之后堂内只是在这里加了些许人手,若是动了情,只怕堂内的手下会迫不及待的杀掉自己来争夺堂主职位。
天色已经黄昏,莫鱼拒绝了跟着刘家人走,卷起袖子帮着苏武擦拭着店内的桌椅,擦好后搬回了茶馆内。
随后,被无礼的搂住了娇柔的身子,半推半就的被抱进了隔间里。
漆黑的隔间内,苏武直接将莫鱼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臂,似乎上面有拍不掉的灰尘,莫鱼一声闷哼,自顾自站起了身子,看着房间内突然点亮的一盏油灯。
油灯的灯辉照脸了苏武的脸颊,下巴上有点点的青茬冒出,一张面庞清秀,没有丝毫气息流漏而出,没有杀意,没有情欲,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莫鱼知道自己还是没有看清这个年轻人的底牌,或者说自己一点都没有看透过这个年轻人,自己似乎连他叫什么也不知道。
苏武叫做宿一,宿州城分堂堂主,宿州的一,至于苏武这个名字,是那个在杀手堂里摸爬滚打厮杀多年的宿一没有忘记的一些记忆之一。
没有几个人知道苏武的宿一这个名字,三个城内知道自己按排行叫做宿一的人也不过一手之数。
油光照在苏武冰冷若鬼的脸上,也照在莫鱼清美的容颜上,苏武一只手托着油灯,托到莫鱼的面前,油灯的火焰被女子的呼吸吹拂,微微跳动着。
两个人许久不说话,莫鱼在打量着苏武,苏武也在打量着莫鱼,他想看清这个莫鱼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一步踏错,他会死无葬身之地,但是,这又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就怕,苏武心底里泛出的那个念头让苏武嘴角扯出了一股苦涩的笑意,莫鱼在这莫名的笑意里感觉到了寒冷。
近在咫尺的油灯给不了她任何温暖,只觉得自己身躯像是没穿任何衣服,赤身裸在这个少年面前,被看了个通透,面色被火光映照微微发黄的脸上变得红润,莫鱼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不舒服,却毫无办法。
只能赌一把自己已经猜出了年轻堂主一些心思,比如说,自己拿出足够的筹码,然后他就会接下这个单子。
苏武对自己的把握很充足,所以现在只是需要确定眼前这个女子是个真人,不是个傀儡,还要拿出足够的诚意,苏武觉得自己那天和今天已经给了她足够的信息
茶馆外,天穹已经被黑夜占据,点点星光在夜空中闪亮,今夜无月,却是春宵。
茶馆隔间后,几个身影悄然潜行至此,默默听着房内传来的女子呻吟,银铃般的笑容,还有急促的喘息声和木床的吱呀声。
“杀?不杀”
“堂主冷酷残忍,心思阴毒,怎么是这般好杀。”
“可是违背了规矩。”
“规矩,哼,这些年堂主坏了多少规矩,不照样没事,别操你不该操的心。”
堂主坏了规矩自然是因为抱了个姑娘回房,看来山下某些事情要比山上更加严格,山上是逐出寺门,山下是送入轮回,往前破坏的规矩自然是杀人不杀绝,留着看他们如何的凄惨绝望。
密林里只有一些苏武听了三年的嘁嘁叽叽的虫叫声,茶馆隔间内,一盏油灯骤然亮起,一天里莫鱼面色是红了又红,润了又润,苏武耳朵贴在隔间的屋板上,听着屋外的声音。
许久才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莫鱼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说道:“说罢。”
苏武不是不会对美丽的女子动心,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动心,情欲之色有多美妙,他小时候在书里看见过,他怕自己沉沦于此,忘了某些东西,所以不会动莫鱼。
只要是有一点点的可能,就不会动,让莫鱼说自然是让她说出自己的筹码,自然不会是她的身子,而且自己第一次见面就表示了拒绝,让她去宿州城内。
今天没有说出莫鱼不是自己的妻子,便是想告诉她若是有足够的筹码,之间的事情不算是做绝,莫鱼说自己是苏武的妻子,应该是告诉苏武自己有足够的筹码。
莫鱼犹豫了会,终于狠下心来,咬牙说道:“家中有件事物,应该是他们需要的,只不过藏在家中秘地,只有我爹知道,不过我却大致知道在何处。”
苏武微微皱起了眉头,望着灯火,思绪越飘越远,不知想起了什么旧事,年轻的面庞上竟泛起了一丝追忆,只是一瞬,苏武便立马回了神。
苏武再次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仔仔细细的看着,看着女子的唇,看着女子的眼,看见了一颗痣,藏在眉毛中间。
女子既然没有说是什么事物,应该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女子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便是和自己共享的东西。
”需要多少人?“
油灯照照映着的清秀面庞微微笑了笑,看着莫鱼。
“人数不要太多,杀不死那么多人,我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这次只是希望能够帮我去到家中秘地,取出事物。”
“之后你就能独自抱了仇?”
“现在还不行,需要几年时光,我想应该是这样的。”
“你想?若是不够我出手的报酬,你这辈子里都到窑子里过吧。”
隔间内的空间不大,除了一张桌子两个凳子和一张床,站着的两个人就已经让空间变的狭窄了,一张床不大,苏武一个人睡还需要握起身子。
苏武抱着莫鱼,身躯紧紧贴着,盖着一张薄薄的辈子,苏武的呼吸吹拂在莫鱼脑后的发丝上,胸膛贴着莫鱼的后背,莫鱼感觉着脑后传来的清凉,忍受着背后传来的温热,漆黑中不知道莫鱼的脸是不是又红了,身躯却是变得僵硬许多,许久许久才又柔软了起来。
过了朝佛的日子,天空依然晴朗,似乎是随了祈愿者的心思,但是清水寺上的烟火却是清淡了不少,远远望去,没了烟雾缭绕,显得清新很多。
这几天寺庙里没多少人来,但是有个茶馆里的漂亮女子日日来此拜佛,今日亦是如此,在寺庙内缓缓走着。
宿州城内发生了一件事情,胡家老爷死了,胡家老爷提前已经将家族大业传给了唯一的儿子,喝水呛死了,让宿州百姓是又唏嘘又感慨,这么不靠谱的就死了,城内最好的仵作去查看过了,是自然死亡。
就是那个给周家公子验尸的仵作,胡家公子却是不同意了,去到了官府,说是城外清水寺下有个杀手组织,暗杀了自己爹爹,暗杀了自己的叔叔。
许是胡家之主怕胡家公子再去清水寺下寻找那个小娘子,所以告诉了他一些事情,然后自己对外宣布了胡家之主已经改变,自己要做个闲散老爷。
苏武看着外面清翠的树林,微微笑了起来,要退位只能死。
胡家老爷子其实是个聪明人,退位前再三叮嘱儿子不要伸张声势,你是斗不过他们的。
可是似乎大家族的子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成器,不成气候的,就这般大喇喇的上官府告状,官府竟然接了状纸,命捕头前来捉拿店小二。
苏武微笑看着密林慢慢变黑,天色慢慢变黑,那头传来阵阵的马蹄声,扬起滚滚的烟尘,像是一条长龙,向着自己奔袭前来,密林里的杀手们亦是不置可否,有在此地待了十几年的老杀手更是不屑一顾。
刘捕头亲自押着苏武上了囚车,去到了官府。
杀手们自然不会跳出去一通乱杀,既然苏武是官府带走的,官府事后自然会是乖乖的送过来,钱能通神,何况是用的别人的钱,又或者说杀手们不会用钱。
苏武没有上堂,直接进了牢笼里,说是明日再审,官府刺史老爷当然是在等着某些人来送钱,看一下谁送的多,没想到有人送来了一把刀。
“胡家的钱你能拿,但我们这里的钱你拿不上,拿上花不掉,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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