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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阵烦躁,轻轻松手,他温言道:“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公主府。”
乔姒抿嘴一笑,轻声道:“我怎么恍惚听说,世子殿下想给阿姒来个生米煮熟饭?怎么,如今果真见了面,世子殿下倒是怂了?”
宋东亭白马出燕剌时,曾经有位风流倜傥的江湖好友前去送行,硬是塞给他一枚“玉泥丸”,并打趣说若是公主殿下不愿跟他走,那就来个生米煮熟饭。一句玩笑言语,宋东亭自然并未当真,不够那玉泥丸也没浪费了,最终用在了阿棠的身上。
闻言他看着怀中软语娇笑的女子,心中却想,你究竟在我身边安放了多少密探谍子?连一句玩笑言语都查得这般清楚?这位笑语嫣然的绝代佳人,他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当下低哑声音道:“你真觉得是个好主意,咱们不妨试一试?”
乔姒“呸!”了一声,推开他退了几步,面色微红,狠狠睨了他一眼:“乔姒却不是那轻浮女子!”说着一笑转身,留下宋东亭一人在园中扶额叹息。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上高悬的朗月,轻声道:“阿姒,如今王朝之内,燕剌王和千煌侯势均力敌。让两方拼杀,是上乘的削藩之策。皇上将你赐婚给千煌侯,又许我带白马义从来此,意图还不明显么?你……当真不知?”
月光如水,照在他刚毅的脸上,照出他隐隐的失落。
信步而行,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个荒僻小院,推门而入,一个青衣小婢落入眼中。她坐在院中石阶上,托腮望着天上明月,嘴唇微抿,掩饰不住隐隐悲伤。
看见推门走入的男人,阿棠的脸上浮现出勉强笑意:“世子殿下来阿棠这里做什么?我记得书上有一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世子殿下不怕被人瞧见了笑话么?”
宋东亭一手负后,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轻声道:“你这个女人,不仅倔强,还很不懂规矩。”
阿棠一脸的无所畏,“我是不懂规矩,任凭殿下处罚便是了。”
宋东亭一笑,“你以为,本世子处罚了你,徐安就会回心转意原谅你?”
阿棠敛去了强颜欢笑,不再言语。
宋东亭随意坐在她的身侧,看向天上的月亮,平静道:“读书人最是迂腐,徐安亦不能免俗。”
阿棠的眼眶微红,微微仰头,那天上的朗月却是模糊了。
宋东亭转头,看向强忍泪水的阿棠,忽然心中一动,不由自主伸出手,轻轻拂过她微蹙的眉,似乎想要拂去那眉间氤氲的悲伤。
阿棠忽然握住他的大手,看着他俊美的眼眸,低声乞求道:“求你,帮我给阿安送些银两好不好?”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拿出那一包被阿安狠狠摔在地上的银钱袋子。
宋东亭的动作一滞,盯着她的一双泪眼,良久才放下手,淡然道:“如果没记错的话,一千五百文我已经付清了,凭什么要帮你?”
阿棠闭上眼睛,泪水终于忍不住簌簌流下。
忽然,腰间一紧,随即整个身子一轻。她惊恐地睁开眼睛,正对上宋东亭那一双暗沉的眸子。
她已经被他横抱在怀,不由自主挣扎,却被箍得更紧。
“你……你……”
“我什么?”宋东亭的声音沙哑低沉,快步将她抱入房中,放在并不宽大的木床上,他开始解她的衣带,向来优雅从容的他,心跳竟然在加速。
阿棠对上那炙热的眼眸,那眼神似乎要将自己熔化。她不知所措,忽觉一阵凉意,外衫已经被解开,她连忙伸手阻拦,难以置信道:“为什么……要我这样的女人……”
此情此景,她无一丝责怪,反倒是自卑。
宋东亭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恼意,平静之下却是一颗狂跳的心,俯在阿棠的耳边,他压抑着激动,缓缓道:“本世子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既然有求于我,就该付出点什么。”
他是着恼的,恼自己竟然会想要这样的女人!堂堂燕剌王世子殿下,莫不是疯了!
阿棠满脸通红,忽然一阵作呕,猛地推开他,捂着胸口趴在床边干呕。
宋东亭忽然见她这番反应,心中顿时凉了个透,愕然道:“你……这是什么反应?”
是啊,这是什么反应,本世子还没嫌弃你的妓女身份,你倒先嫌弃上本世子了?
阿棠干呕了一会,渐渐缓和,转过头不去看他,低声道:“殿下身边从来不缺纯洁美貌的女子,就请不要再戏弄阿棠了。”
这位世子殿下,初见时温和从容,再见时阴冷暴戾,如今是雅痞淡漠,阿棠实在看不懂他的心思,只有把他刚刚的行为当做是戏弄,她的心里才能安然踏实一点。
宋东亭微微一笑,点头道:“有意思,从来没有女人敢在床上把我推开,你是第一个。”
阿棠默不作声,一只手有意无意间,抚摸着另一只手腕上系着的红绳。
宋东亭怒极,忽然一伸手将她的手腕拿住,嗤笑道:“是你的相好送的?你倒是说说,来这稷下学宫十来天的时间,又勾上了哪个男人?”声音再非平日的温和,而是叱责,是鄙夷,是泼天恼怒。
阿棠被吓得一愣,惊愕地看着他,随即拧眉,眼中透着一股子倔强,咬牙不答。
宋东亭冷冷一笑,刚想放下捏着她的脉门手,忽然神情一滞,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事情,思考良久,沉默良久,才缓缓放下阿棠的手腕,冷声道:“你身上什么东西不脏?”
起身离开,寂静片刻,耳边传来女子凄然的轻笑:“阿棠恭送殿下。”
清冷的小屋内,阿棠笑着笑着,泪流满面,笑声变成了呜咽。这些年所受的委屈折辱一股脑涌上心头。阿安那句恶狠狠的“从此之后,你我姐弟,恩断义绝”;宋东亭冷冷的声音“你身上什么东西不脏?”……
辛酸委屈化为眼中苦涩的泪珠,湿了青衫。
一宿未眠,月落西山,暗蓝的天空泛起一道鱼肚白。她起身想要收拾东西,却发现无可收拾,只好苦涩笑了笑,捧着那袋皱巴巴的钱袋子,准备去找个和阿安熟识的同窗好友,将这银钱托付转交给阿安。
哪知一推开木门,便看见身披莲青鹤氅的宋东亭站在门外。
清晨的寒风,冷冽透骨,他就这样站在寒风之中,越发显得身材修长,飘逸风流。阿棠暗自叹了一声,真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对阿棠来说,是凛然的、打击的、遥不可攀的。她没有做声,上前施了个万福,便打算绕开。
宋东亭却伸手拦在她的身前,带着一丝鄙夷的笑意:“天还没亮,你又打算去勾搭哪个男人?是送你这条破烂红绳的?”
阿棠抬头看向他,眼中愠怒,压低了声音道:“阿棠与殿下之间并无牵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劳殿下费心!”说着绕开他的手臂。
宋东亭脸色微红,似乎有些尴尬,迟疑了片刻,他忽然转身,上前几步从阿棠身后将她环抱住,在她耳边愤然道:“本世子在弄清楚一件事之前,你休想再去勾三搭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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