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东亭一俯身,将阿棠扛着肩头,不顾她的拳打脚踢,冷着脸走在稷下学宫的弯折行道上。路上知道他身份的学士仆人见了此景,无不面面相觑,却都没看清燕剌王世子殿下肩上扛的是哪个美人。
走入水榭,阿棠仍不老实,宋东亭一巴掌拍在她的屁股上,冷着声音道:“再不老实,信不信本世子脱了你的lenzl
裤子?”
阿棠心中一沉,顿时安静下来,她知道这位世子殿下的性子阴晴不定,没准真的说到做到。
被扔在一间清雅房舍中,阿棠闻到一股细细的幽香,只见屋内摆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水桶,水中漂浮着鲜红欲滴的花瓣。宋东亭语气平静,指着木桶道:“从今以后,你在本世子身边服侍,我不喜欢身边的人太脏,你去洗洗。”
阿棠心中着恼,正要反驳,却见他眼神清冷:“不想毁了你弟弟的前程,那就好好听话。”
说完,世子殿下转身走出,只留下阿棠一人,震惊、愕然、无助地站在屋内。
整个稷下学宫,仆人侍从炸开了锅,议论世子殿下果然如同外界传言那般,风流成性。又有清谈先生嗤之以鼻,可惜燕剌王征战沙场,堂堂铁血男儿,唯一的儿子却是风流纨绔、不成气候。
宋东亭自然知道自己扛了个女人在稷下学宫走了大半圈是什么后果,不过他顾不上了。当他探到阿棠有孕的脉象时,就已心乱如麻。昨晚回到自己的住处,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他想只不过是个妓女的孩子,还不一定是他的种,就算是,他真的打算要一个妓女生下的孩子么?
清晨,随意披上一件衣衫,他只是想出去走走,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来到了阿棠暂住的那破旧小屋前。看到女人推门而出的那一刻,他竟然庆幸她还在。什么都顾不上,他觉得不能让她走,只不过是个妓女罢了,可她的腹中却是他的骨肉。
阿棠洗过身子,笨拙地从桶中爬出,感觉有些冷,连忙拿起一旁的白巾子擦干身上。
却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阿棠大窘,连忙躲在屏风后面,用白巾子遮住胸前,叫道:“我还没好。”
脚步声停顿片刻,便又响起。阿棠正慌乱间,就看见一双黑靴出现在眼前。
宋东亭看着眼前遮不住的春色,喉咙微动,该死!这个女人有什么好,可是他居然……眼神生硬地从阿棠身上移开,他强装淡然道:“你遮什么?”不知自己是她的第一位客人,暗想这一具身子曾经被很多男人看过,一股莫名的怒意便从心底升起,冷笑一声道:“婊子还装什么清纯贞烈,让人倒胃恶心!”
恶毒的言语脱口而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无法控制情绪。怎么会这样?即便是面对乔姒也断不会如此失控的!
阿棠依旧遮着身上,闻言握紧双拳低声道:“给不给男人看要凭我高兴才是,现在我不高兴,让殿下失望了。”
宋东亭走上前几步,忽然扯下她手中的白巾子,低头打量了几下,那身子单薄瘦弱,他冷笑道:“你这样姿色的女人,何以觉得我会对你有意思?”
口是心非的也不全是女子。
“嗖”的一道破空之声响起,宋东亭反应倒是迅捷,抱住阿棠一个翻滚,堪堪避开了飞射而来的一个短箭。
短箭钉在梁柱上,发出嗡嗡颤鸣。光影下箭头散发着幽幽翠绿光泽,显然是淬了毒药。
宋东亭回头怒视,眼神阴鸷,冷冷地道:“沾身必死的毒药,想置我于死地吗?”
阿棠缩在他的怀中,闻言不由打了个寒战,连忙道:“咱们快躲在桶里。”
“若箭上之毒化入水中,咱们在水里也不会好受。”
“那……那怎么办?”阿棠下意识往他怀中缩了缩,她可不想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此时一缕朝阳,正落在阿照的脸上,宋东亭垂眸看着怀中的怕死鬼,微笑道:“我有一个主意,拿你当挡箭牌,定能脱我之险。”
阿棠一噎,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可一点都不觉得世子殿下这是玩笑话。
宋东亭朗声一笑,紧搂一丝不挂的她,懒散地靠向墙面,故意拿下巴上的青胡茬蹭着她的光滑额头。“你叫我三声好殿下,我就换个主意。”
阿棠没法,却是惜命的紧,低声不情不愿地叫了三声好殿下。言罢,却见他一脸轻薄笑意,摇头叹息:“真是个蠢女人。”
阿棠杏眼含嗔,暗骂不该轻信了他的言语,忽然见他解下长衫披在自己的身上,沉声道:“你别动。”说着身形一斜欺到门边。
她愣住了,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不觉心醉神摇。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凄风苦雨之中,她却永远也忘不了他说这句话时的温柔目光,一个眼神可以使人陷入无底深渊,可以让人用一生去牵念!
很多年后她才明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呢?不是在边城他踏雪而来时,不是在雪山他从张氏兄弟手中救下她时,而是在一个小小厢房中,他柔声说着“你别动”三个字的时候。
厢房外面,剑拔弩张。阿棠紧张地望着贴在门边的宋东亭,不由叫道:“你小心点啊!”
宋东亭闻言并不回答,嘴角却浮起了一丝轻淡笑意。他轻轻推开一条缝,朝外看了看,立即又有数十短箭飞射而来。
听到“嗖嗖嗖”的声音,阿棠一声惊呼,却见宋东亭身子凌空翻了几翻,抓起白巾子在空中裹了几下,将射来的短箭挟在白巾中,抖落在地,他面容冷峻,对着门外朗声喝道:“千煌侯的气量就如此小么?”
十来个白马义从纷纷赶来,那院中隐藏着的弓弩手潮水一般退去。宋东亭喝住想要追击的义从:“不必追!”
几个义从冲上小楼想要贴身护卫,宋东亭转身看了一眼缩在墙角的阿棠,出言阻止道:“本世子无碍,不必上来了。”
阿棠看着这位瞬间气度大变的世子殿下,安心之余不禁又有些犯嘀咕。
宋东亭走到她身侧,微微一笑:“好玩么?”
阿棠皱眉,感觉跟在世子殿下身边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殿下,我……我可以走了么?”
“走?”宋东亭玩味笑道:“人可以走,衣服留下。”
阿棠急了,怒目看向这个无赖,反而将伸手将衣襟捂紧了些。她甚至害怕,万一这世子殿下心血来潮,将自己赐给了门外的那些白马义从,这便如何是好?凭这人的性子,做出这事不是没有可能。
朝阳落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宋东亭细细打量着这个女人,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颊,自己为何会对这样一个女人起了兴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