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她应该是被那种蔓藤刺伤过,但是那毒应该慢性发作的,不然也不至于能撑那么久,估计后来又有虫子咬了,两种毒混在一直起,才突然毒发陷入昏迷。”
秦业咬牙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只想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她醒过来?”
阿水道:”这是一种新的毒,我现在一时也不知道用什么药,现在只能去陈叔那里,他可能见过这种毒,好在她只是昏迷,其它生命体征是正常的。”
秦业一听,恨不得杀了他,可是,如果在这里杀了他,许海心更加没有保障。
他只得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阿水道:”把我带过来的抗毒药吃一点,看她会不会自己醒过来。”
就在秦业和阿水一筹莫展的时候,许海心的世界却色彩斑斓。
她看到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看到了父亲母亲和妹妹,甚至,在梦里和楚星河重温了旧日的青梅时光。
可是到后来。她竟然看到了角落里的秦业。
他孤零零的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她和楚星河手拉着手从他面前走过。
他的眼神是那样悲伤,就仿佛是一道闪电劈开了她所有的记忆,她突然记起来,原来,她的爱人并不是楚星河,而是这个叫秦业的男人。
所有和秦业在一起的过往像旧电影一样从眼前滑过,她甩开楚星河的手,拼命向秦业奔去。
可是,他面前仿佛有一道墙,无论她怎么样都无法穿过去。
她眼睁睁的看着陆雨双出现。牵住了他的手。
那一刻,她有一种心爱玩具被夺走的愤怒和绝望。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情感如此善妒的人,当她看到秦业和陆雨双依偎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被推上了绝望的顶峰。
她不停的敲打着那墙面,试图穿过去。
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
她眼睁睁的看着对面那个世界里,秦业和陆雨双甜蜜的生活在一起。
就像一场微电影一样,他们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在秦业的世界里。他们之间从来就不认识。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隐约间,她觉得这是在梦里,但是即使在梦里,她也受不了他爱着别人。
她突然明白了秦业为会什么会深深的忌恨楚星河,就如现在,她也深深的妒忌着陆雨双。
她就那样望着他们,孤独和痛苦渐渐的吞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世界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周围不停有声音在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遥远而又熟悉,她想要抬头,却连一点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
车子在戈壁上行驶了一天,许海心也就沉睡了一天。
当车子再一次返回陈叔家时,已经又是另外一个夜晚。
陈叔看着昏迷中的许海心又看了看阿水带回来的蔓藤,皱眉道:”那种蔓藤以前我在书上见过,是致幻的,原本她是会缓慢出现幻觉的,但可能和这种虫子的毒性混合在一起,才出现了昏迷。”
这个猜想和阿水的猜想不谋而合。
陈叔拿起被装在瓶子里的虫子,看了好一会儿,才道:”这种虫子它会分泌一种麻痹剂,能在瞬间麻痹人的神经,所以她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瞬间就从树上掉了下来,不过她现在应该很不好受,因为这种花会让她产生许多幻觉,看到自己最想看和最不想看的东西,容易使人陷入一种非常悲伤的情绪中走不出来。”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秦业才松了一口气,道:”大概什么时候会醒?她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
陈叔摇了摇头,道:”什么时候醒来要看她自己的潜意识,她自己如果愿意醒来,早就醒来了,现在一直不肯醒,肯定是陷入了一种不好的情绪中,走不出来。”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你陪在这里多和她说说话,说不定很快就醒过来了。”
那一晚上,已经是秦业第二个不眠的夜晚。
他打来了热水,将她整个人都放进热水里。
她身上的皮肤很多地方已经磨破,用温水一泡,虽然比硬撕下来要好得多,但伤口看起来却更加狰狞可怖。
秦业仔细的替她清洗好身体,擦干,再涂上舒缓的药粉,然后找来干净柔软的衣服,替她穿上。
他将她放在床上,在她耳边低低的道:”你在梦里都看到了什么?你最想看到的是什么?有没有我?”
他找来干净的干布,温柔的替她擦拭头发。
”你的梦里都有谁?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许海心,如果你敢梦到楚星河,我会生气的。”
他的手慢慢的穿过她的黑发,带着无比留恋的温度。
”你的梦里只能有我,不能有别人。”
突然,她的身子轻轻的抖动起来,眼角竟然流下泪来。
她发出低低的呓语,但秦业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梦里的她,一定非常难受和痛苦。
他感觉自己的心紧紧的缩成了一团,是谁,让她难受得不愿意醒来?
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低的唤她:”许海心,你醒过来,醒过来看着我。”
突然,她的手抖了一下,紧紧的反握住了他的手。
她身子轻轻的颤抖,似乎很想从噩梦中醒来。
他紧紧的抱住她,低声道:”即使是梦里,你也是我的,许海心,不准梦到别人,快点给我醒过来!”
”等我们拿到药后,我们就去所有你想要去的地方,我们还会有孩子,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你不准梦到别人,听到没有?不准!”
此时的他,有些害怕,害怕她梦里的人是楚星河。害怕自己在她梦里,是阻止他们在一起的那个恶魔。
突然,她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秦业宽阔的胸膛,他熟悉的体温和气息紧紧的缠绕着她。
熟悉的一切让她有一种从地狱回到天堂的感觉,她哑声道:”秦业??”
听到她的声音,秦业身子微微一颤,迅速的让她正面自己。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看到他熟悉而又有些憔悴的俊脸,她突然很委屈。
梦里的自己被抛弃在黑暗的角落,眼睁睁的看着他和陆雨双幸福的在一起。
他是那样残忍又无情。
眼泪就那么毫无预警的下来了。
”你怎么了?”
她一边哭一边控诉他在梦里的无情:”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开!”
秦业心下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
”你梦到了什么?是不是梦到楚星河了?”
梦里的景像是那么的真实,就好像她真真切切的参与了一切,以致于她将现实与梦境混淆在了一起。
她哭道:”你不是已经和陆雨双在一起了吗?你们不是结婚了吗?你们不是有孩子了吗?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你走,走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秦业愣了一下,道:”你在说什么?”
她泪眼朦胧的道:”你既然已经和陆雨双在一起了,还来管我做什么?”
一瞬间,秦业明白了她梦里出现了什么。
欣喜带着苦涩从心底涌了上来。
她梦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了?所以难过成那样?
她就不能梦到一点他的好吗?他在她梦里,就是那样不守承诺的人吗?
她悲伤哭泣的样子让他又心疼又好笑,他抬手拭去了她脸上的泪,低声道:”这不是梦,你已经醒了。”
许海心这才恍惚记得,自己好像刚才是在做梦。
她怔怔的看着秦业,半晌,才道:”你没有娶陆雨双?没有和她结婚生孩子?”
秦业有些无奈,道:”你睡了一天,就梦到这些?”
原来,这都是梦,不是真的!
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她突然抱住他,道:”你不准娶她,不准和她在一起,更不能抱她。”
秦业不禁好笑:”你都梦到什么了?”
她不肯说话。只将头埋在他的胸前。
他让她躺下,侧躺在她身边,低声道:”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难道就一直梦到我和别人在一起吗?许海心,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
她蜷在他怀里,身子抖了一下,道:”秦业,我疼,全身都疼。”
她身上大部分地方都被擦破皮了,清洁的时候很多伤口又被重新打开,虽然上过药,但疼痛是肯定的。
秦业抱着她,不停的亲吻着她的头发,低低的道:”很快就不疼了,已经上过药了,都只是擦伤,乖,忍一下。”
两人都被失而复得的情感包裹着,紧紧拉着对方的手不肯松开。
最后,秦业太过疲惫,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许海心却睁着眼睛不敢入睡。
她怕一睡着,就醒不来。又进入那个梦里。
在陈叔家休整了两天,添置了许多东西,一行人又开始向新的目的地出发。
这一次,路况极好,宽阔的马路一直通往天边。
越往高处走,天越蓝,风景也就越好。
蓝天白云美不胜收,加上路边不时经过一些小城市,总是能买到不错的吃食,暂时让人忘却了即将要面对的东西。
但是到了第三天,路况就开始艰难起来,几次车子陷进泥里,几乎不能起来了。
好在这样的路只有一天,他们便到了要到的地方。
刚到村口,就有人在外面等着他们了。
一个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见到秦业,他弯了弯腰,用不太流利的汉语,道:”是秦先生吗?”
秦业也弯了弯腰,算是回礼,道:”你是周召请的向导?”
那人道:”是的,周先生早就和我们联系上了,说今天您会到,我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了。”
秦业道:”那就麻烦你了,请带我们到要住的地方吧。”
那人指挥着阿六他们将车停在了阶梯的下面。
然后,那人跪下来,对着阶梯拜了拜,起身道:”请跟我来。”
秦业道:”住在寺庙里?”
那人道:”秦先生有所不知,这里汉人不多,大多是本地人,懂汉语的更不多,这样的话住在寺庙里要方便不少,而且,这寺庙在我们本地的名望相当高,只要您说您是这寺庙的客人,想要在外面获得帮助的几率也要大些。”
停了一下,那人又道:”秦先生因为是非常尊贵的客人,才能住在我们寺庙,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入住。”
这话已经说得相当明显了。
这里不是汉人的天下,是以当地人为主的地方,想要在这里安全一点,就要住在寺庙里。
这时,江易林开口道:”请问怎么称呼您?”
那人道:”我叫普布,是这寺庙里的僧人,是我师父让我下来接你们的。”
阶梯很长,众人几乎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上面的寺庙。
这个寺庙不小,背靠着雪峰,远远的就能看到皑皑白雪,美得大气。
寺庙四周有一排长长的金色的圆筒形经轮,中间用红色的木头串起来,一眼望去,就能看到金灿灿的经轮蔓延至雪山边沿。
在那雪山上面,还能隐隐看到五彩的经幡随风飘动。
一切显得神圣又尊严,让人震撼。
许海心的手慢慢的触过那些经筒,仿佛能感受到来自遥远的梵唱和呼声。
这时,有一个穿着红色僧袍的人匆匆走了出来,对着秦业微微弯腰,道:”秦先生,你们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请跟我来。”
几个人被领到了比较偏僻的转角处。
那人道:”照周先生的吩咐,我们准备了三个房间,另外我们还准备了一些食物和衣服,马上就送过来,你们行了这么远的路,先休息一会儿吧。”
秦业道:”谢谢师傅。”
那人点了点头,道:”有什么需要就到前面叫我,我叫邓珠。”
”那有劳了!”
邓珠临走前,目光在许海心的身上停了一下,露出惊讶的表情。
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秦业道:”大家都累了,在这里休息一天吧,后天出发进山。”
秦业和许海心住了中间的屋子。
里面是典型的当地装饰,很简单,但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
由于是在雪山下面,这里还烧着热炕,坐在床上,暖意融融。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吃食和衣服,还顺带送来了烧水用的器物。
许海心取了水,烧了些热水,秦业和她稍微梳洗了一下,换上了当地的衣服。
许海心一边喝着酥油茶,一边笑道:”你穿这衣服还蛮好看的,像个喇嘛。”
秦业挑了挑眉,道:”穿这个出去会方便许多,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许海心道:”我们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秦业道:”具体样子我也不知道,没人见过。”
许海心皱眉道:”没人见过那怎么找?”
秦业看了看外面正在扫地的僧人,道:”他们应该知道,只是我不知道周召是怎么安排的,有没有打听到核心消息。”
”我们的讯号已经停了一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打通电话。”
秦业摇了摇头,道:”这里连电灯都还没有普及,暂时应该打不了电话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去问。”
到了下午的时候,天变得阴沉沉的,冷风从走廊灌进来,冷得人直打哆嗦。
没一会功夫,竟然下起了大雪。
而且,那雪越下越大,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没过多久,地上就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许海心一时玩心大起,拖着秦业就往外走。
两人合力,很快就堆了一个雪人,看到许海心要取下围巾,秦业阻止了她,道:”估计还得降温,别取了,戴着吧。”
他指了指寺庙后面,道:”我看到那后面好像种着什么植物。走,过去看看。”
两人绕过经轮,来到了雪山脚下。
只见眼前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红色花朵,血一样红的颜色衬着白雪,美得很是妖异。
在那红花的中间,零星开着几朵黑色的花朵,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秦业愣住了,慢慢的走了过去。
那黑色的花朵,竟然很像他们要找的黑崖。
他从怀里拿出图纸,对着上面植物的样子,仔细的观察。恨不得将上面的每一根纹路看清楚了。
许海心道:”很像,对不对?”
秦业沉声道:”不是像,就是它!”然而,他还没有伸出手去,身后就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只见一个又高又黑又壮的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后面。
没等他们开口,他便抡起一根木棍向他们打去:”打你们这些偷花贼!!”
秦业面色一沉,一把推开许海心,与那人对打了起来。
没过几招,那僧人便落了下风。
他扔掉手中的木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怒道:”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知道好歹,让你们好吃好喝的住在这里就不错了,还敢来偷我们的宝贝!”
许海心忙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偷东西,是想买这花,买,我们要买!”
那人怒道:”这是我们的宝贝,你以为有钱就能拿到?如果不是看在周先生的份上,你们连进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滚,马上从这里滚,不准再来!”
秦业道:”如果我们一定要得到这花呢?”
那人更怒了,眼看又要开战。
许海心忙拉住了秦业,低声道:”不要这个样子,秦业,我们已经知道了这里有这个东西了,先回去想想办法再说,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秦业咬牙道:”是他先动手的,而且他最初的目标是你。”
许海心拉走了秦业,低声道:”先回去再说,如果真的惹到了他们,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这里环境这样恶劣,肯定路也封了,还是忍忍吧,回去想办法。”
谁料刚回屋里没多久,邓珠便来了。
”秦先生,我师父要见你,请跟我来!”
秦业道:”你们师父是谁?”
邓珠道:”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很快的,他们便来到了一处木门前。
木门开着,上面挂着厚实的金色毡布,隐隐能闻到焚香的味道。
秦业掀开布帘进去了。
里面站着一位红衣僧人,年纪看上去不过四十左右。眼神却深邃得像一位百年老人。
见到秦业,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他打量了秦业一番,然后道:”秦先生和周先生是什么关系?”
秦业道:”周召是我的兄弟。”
僧人道:”他还好吗?他已经有三年没有回这里了,以前倒是每年会回来一次,你们住的那个房间,就是他回来时住的地方。”
秦业道:”你就是周召救过的那个人?”
僧人点头:”正是!”
秦业松了一口气,道:”你是这里的住持?”
他沉声道:”周召有没有和你们提过,我们来的目地?”
僧人道:”他的书信里只提过给你们安排吃住,别的没说。”
停了一下,他又道:”我听说你们想要摘后院的花?”
秦业点了点头。道:”不错,那是我们需要的,不知道那花可否卖给我们?”
那僧人道:”说来也奇怪,那花已经多年不开花了,本来以为已经死了,今年竟然又发了新芽出来,而且,竟然还出现了变异品种黑崖,但是这花也是我们极其需要的,是可以用来救命的,虽然你们是周召的朋友,我们也不可能拿它来做人情,实在对不住。”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
秦业吸了一口气,道:”那你请我们过来做什么?你想要多少钱,开个价?”
僧人淡淡笑了笑,道:”果然秦先生和周先生是一类人,说话很是犀利,我们是出家人,按理说是不能谈钱的,可是这寺院不是我一个人的,我们虽然有村民的供奉,但要维护这里,所需要的开销不小,秦先生可以理解我吗?”
秦业笑了,道:”当然能理解,需要钱的事情真的太多了,那里一共有四朵黑崖,说吧,要多少钱?”
僧人伸出手掌,挥了一下。
秦业道:”五百万?没问题。”
那僧人笑了,道:”秦先生真是豪爽,我说的是五十万,没想到你一张口就是五百万,我代替这里的所有僧人谢谢你。”
秦业道:”可是我们没有带现金,这附近有可以取钱的地方吗?我们来的时候,看到这附近没有比较大的村落,要取这样多的现金,我怕这附近不太方便。”
想了一下,秦业道:”我可以让人从外面送过来,但是雪这么大,估计要几天之后。”
僧人点了点头,道:”你是周先生的兄弟,我肯定相信你,只是这雪是开春后第一场雪,照惯例至少要下三天,只怕你们这几天要一直呆在这里,要等雪停了才能考虑进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