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其他小说 > 超围 > 第六十二章 宇宙外围是什么?
    维刚的故事里带着刺骨的阴森,楼层之上是什么,宇宙的外围又是什么?我们寻找的地外文明真的存在吗?如果存在,那我们算什么?一个住在第八层的、自以为俯瞰苍生的优越者,我们的智力之上,还有什么东西压着我们,挑衅着我们的理智?

    “斐波那契数列是个很好的隐喻,我们对大数的恐惧,对难以把握的数学规律的恐惧,欧通?维姆写出了我们数学家内心的深层次不安。”维刚有一天说。

    而单青羽则说:“对于天文学而言,这就是外部世界是否有外星人的问题。”

    苏慕寒也讲:“钢珠也许隐含着微观粒子的想象。越是在学术上钻研极深的人,越是能感受到这则故事的恐怖之处。”

    “如果是社会学家,他们从中读到的也许是阶级和压迫。”

    苏慕寒去图书馆借阅了欧通?维姆的书籍,决定花时间通读一遍。

    与此同时,来自大后方转发的地球求救视频已经抵达缓冲区,主脑浏览了一遍,判断这是件需要严肃对待的事情,于是召集了飞船中全体人类进行了集中收看。

    典政长维持秩序,集中在飞船核心地带的议会厅,等待前方的屏幕亮起。

    主脑为了避免过渡恐慌,准备了一段前言,安顿人心,“各位蒲公英飞船上的公民们,在与大后方保持联络之前,我便保有一份担忧,即后方的资讯是否会影响到飞船内部的平衡,犹如循环本身一样,我们需要一个自我封闭的环境才能不受外界干扰。但我遵从公民投票的结果,敞开了飞船的后门,听到外面世界的消息。但同时,我也要提醒诸位,在任何时刻都要保持理性和警醒,不要被资讯所迷惑,甚至要存疑,不能轻信,更不能全信。我秉着共享原则,对于所有资讯和决策都必须分毫不减地予以公开。接下来这段视频中,无论出现什么,请大家不要妄自揣测,保持绝对冷静的态度,后方即便有任何危险,我与广大人民都将一同应对。”

    民众被主脑的前言带向了更深的恐慌。单青羽坐在前排,以为视频会带着惊悚。但屏幕上亮起时,画面中却是一位安坐在椅子上的老妇人,平常得有些让人失望。

    老妇人头发未全白,大约70多岁,精神不佳。单青羽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却又一时回忆不起来。她穿着犹如爱斯基摩人,用破布包裹,残破不堪。

    整体氛围带着颓丧和破败,好似从火山灰里挖出的室内一角。很难想象,那就是地球目前的境况。地球究竟经历了什么?

    单青羽忍不住一阵酸楚,对啊,眼前这个老妇人是谁呢?也许是他的上级领导、大学老师、街坊邻居,或则是亲人爱人。爱人!单青羽想到了池晚凌,难道那是她,现在已经六七十岁了?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冬眠技术拉开他们的年龄,一段原本厮守一生的爱情,却因为一场别离而天各一方,甚至在年龄上拉开鸿沟。

    屏幕上的老妇人开口了,声调湿润,旋即又干咳。湿润是因为伤心和感怀,干咳是因为紧张与恐惧。她的眉头跳起,嘴唇翕动,开始讲述:

    来自前方的同胞,这里是地球,希望你们还记得!

    我是西藏地下城的发言人,我叫??????(传输故障),所以我代表地球方面,与散布宇宙中的蒲公英舰队取得联络,我是这里的发言人。虽然并不能代表全体地球人类,但能代表地下城的三万多居民。

    我希望得到你们的支援——(传输故障)救援——呼呼,当然这不是紧急救援,信号抵达你们需要时间,而你们若是能帮上忙,回来又需要几十年,所以我代表地球人类,向你们提前发起援救。我们这里所遭遇的情况可能维持不了几十年,当你们收到信号后,希望念及后方的故乡,回来帮帮我们。

    正因为这是不算急迫的求救,所以我不妨慢慢讲述其中的经过,多讲一些,也为了避免极高的信号损耗率将视频冲淡,我尽量将视频录制得长一些。

    单青羽看到,那老妇人把头朝向旁边,接着镜头向后移动,旁边又出现几个人。

    下面介绍一下地下城的几位主要管理者,他们分别是市长马萨?阿贾尔耶、建造师丹尼科夫、地下水系总工程师潘为龄??????

    我先讲述一下地球人类近45年来的遭遇。自从蒲公英舰队起飞,地球先后遭受了十枚不同当量的原子弹的打击,虽然各国的基地势力都在加紧研发,但至今没有研制出反物质引擎或导弹,原子弹几乎变成了常规武器,各方都希望一劳永逸地彻底歼灭对方。战争于2046年结束,即蒲公英飞船升空后5年左右各国悉数停火,停火协议并没有签收,因为地球迎来了恐怖的核冬天。

    十枚原子弹制造的放射性尘埃灌入大气层,不到三年时间便基本覆盖了全球大气,只有南北极尚有一片干净的天空。呼——呼呼呼——由于大气循环的原因,这些放射性尘埃平均直径小于10微米,在地表与大气层之间来回循环,导致尘埃无法马上沉淀,大量浓尘遮天蔽日,难以获得来自太阳的光照,温度骤降,水汽凝固为雪花,与蘑菇云产生的放射性尘埃混在一起,成为致命的雪,植物首先死亡。

    更加不幸的是,放射性尘埃有很高的辐射危害,落下的尘埃堆积在地表,污染土壤,地面难以耕种。尘埃雪几乎覆盖全球,在低气压带堆积得要薄一些,但在高气压带,气流下沉,堆积的放射性尘埃能没过脚踝,像一场小雪,凄美中带着杀性。

    (急促的喘气声)

    人类在不同的军事据点开挖了地下避难所或防空洞,有些借助壕沟或军事基地占时躲避,有些寄望于山中的野洞。

    位于亚洲大陆的居民找到了一处非常好的天然躲避地带,可以在短时间内避免辐射,无需像某些地区,为了开凿地下城而大肆动工,施工队在山洞或地洞还没有修好时就染上了辐射,四肢糜烂,咳血身亡。一层雪将他们的尸体覆盖,大地像一张白纸般“干净”且“洁白”。

    (中断片刻,咽气,喘息)

    我们来自亚洲的逃难者中,有一位地质学家,他在一篇关于西藏地洞的论文中得到启发,指引我们前往避难。他如同摩西一般,借助他专业知识为我们开路,指明方向。我们在西藏地洞里躲过了一劫。

    单青羽再次注意老妇人的脸,她眉目之间分明有点像池晚凌,但言语中却对西藏地洞毫无了解,需要另一个人带领前往。

    那时我随着父母一同避难的过程中,变得格外敏感多疑,同时也极为好强不愿躲在那幽暗的洞穴里。我对一名同行的医护人员说,我觉得那不是避难之地,而是棺材,把自己提前埋在地下,比立即死去还要难受。

    那医生抱着我哭,只有我依然刻意坚强,他后来成为了我丈夫,在我父母离世后,他便是我唯一的亲人。

    对单青羽而言,临末一句话是那样熟悉,池晚凌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她父母不是早已葬身于地洞了吗?难道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