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明再次让原夏看黑板，被忽视的地方是那几个英文缩写，“ CMB是宇宙微波背景辐射，DQY是单青羽，SMH是苏慕寒，NJ是恩斯？左拉尔，WG是维刚。”
“你怎么看出来的？”原夏惊愕。
“关键我还看出了更多东西。”
“还有什么？”
“虽然大部分公式推导我都看不懂，那是物理学和天文学，甚至可能有天体物理学。”
这部分的公式也让原夏望而生畏，她皱起了眉，“那究竟是什么鬼？难道你懂？”
“我是学编程的，物理学即便一窍不通，难道还看不懂数学吗？”
“数学，哦霍！”原夏把眼珠子往上翻，做出鱼死翻白的眼神。
“其实不难，这个公式表述的是N维球的表面积，二维的球为圆面，三维为球体，四维是一种拓扑流形，像水一般流动不息，更高维度的球‘流动性’更强，我只能这么解释了，再专业一点你会开枪把我毙了。”
“现在也想——”
“等我讲完，你就明白其中的玄奥和意义了。”
“来吧，我已经上好膛了——”
“你看黑板，大爆炸从原点到微波背景辐射，再到如今的宇宙，整个过程的维度不断从10维降低到3维，至于为什么是10维我不清楚，但在这个降维的过程中，三维球模型上的纹样是不断变化的，你也看到了。那纹样其实是向量场，表述的是时空曲率。一开始是垂直的切向量，到了微波辐射阶段则是横向的切向量，最后到了宇宙的终极边界时，就忽然变成了法向量。”
原夏把枪对准他，开了个严肃的玩笑，“好了，演讲完毕，听不懂，你不退钱我就送你一颗热辣的枪子，报答你刚才的那一巴掌。”
“我再解释简单一些，所谓向量场和曲率，我们可以这样比喻。设想有一张床，往上面扔一个铁球，床会塌陷下去一个洞，床弯曲了，弯曲的程度就是曲率。接着，床布也会产生放射状的线条，对吧，那就是向量场。通过向量场可以判断空间弯曲的程度。”
“哦哦，这下能懂了。”
“现在，不再是一个球，而是扔两颗铁球，代表南北极，那么出来的按压花纹就是第一种，也就是大爆炸原点的纹样，类似于磁场线的纹样；接下来，你把两颗铁球稍微提起来一些，它们犹如两滴水跌入湖中，出现的便是第二种纹样，类似于太极图；最后将两颗铁球完全提起来，花纹就立即消失了。”
“豁然开朗，不过我建议把铁球换成两个人，一男一女，毕竟你用的比喻是床。”
“有道理，显得更有内涵。不过你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什么？”
“我刚才说了，前两个花纹都是切向量，床上的褶皱花纹是沿着床面蜿蜒的，箭头都是贴在床上的。但是到了最后面，在宇宙边界处，却忽然之间变成了法向量，箭头全部往上指。”
“就像床上有一百只箭，前两次都是平放着，等两个铁球都提起来时，却忽然全部往上指，准备把滚传单的人扎成刺猬。”
“对，刺猬球，这是突变，由量变到质变的结构化突变。这就意味着，宇宙如果是一个球膜，那么诞生的过程中它一直都只有表面，而到了宇宙边界，却忽然有了外部世界。”
“什么意思？”
“再来个略带惊悚的比喻。一开始，那个隔板只能在房间的墙上，达到最大化，但如果它继续往外推呢？”
“把墙推到？”
“Bingo，于是我们这间房就有了新的空间，超越了一层围墙。但问题是，既然有另一层空间，那么那层空间里是否也有智慧生物，而且它们在我们外围，外部世界——墙的那边是否有人。”
一道凉意袭来，原夏的眼睛睁大，觉得整个房间变成了她所置身的宇宙，而她其实不过是外部之人笼中的一只困兽。
“有一个地方我暂时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哪里？”
彻明指着黑板上那张图示，在主图的漏斗符号里面，有两个对撞的箭头，“如果按照大爆炸的方向，那么箭头应该是从左到右标注，不知道为什么会让两个箭头指向微波背景辐射，这代表什么？”
原夏想了一会，默不作声地飘到桌子边，再次翻开那本日历，看了几秒，然后说：“是不是这样的箭头？”
彻明扑啦啦飘过来，从原夏的指缝尖看到同样对撞的两个箭头，而对撞点上有爆炸的符号，于是他说：“难道大爆炸是撞出来的？”
原夏指着日历，在漂泊62年7月12日的空格上，写着“交际舞会”四个字。
“我们去看看？”
他们满怀好奇地前往舞会大厅，进入二楼望台，在圆形扶手上往下望去，下面黑得要命，但空间很大。
“我去开灯。”
灯光从四面八方亮起，舞台的设计极为复古，前后有两扇大门，八条立柱。
彻明说：“看这个操作台的型号，应该有记忆回放功能，能将当时舞者的影像拍摄下来，必要时可以重新用全息投影现场播放。如果主脑没有把资料清空的话，我想是没问题的。你还记得舞会的日期吗？”
“啊，你考验我的眼力和记忆？”
“你是我的外部存储器！”
“漂泊62年7月12日，具体时间没有写，但舞会一般在晚上。”
彻明找到了那个时间节点，凑巧的是，当天只有一场舞会。彻明操作后，迅速趴到望台上观看，果然有全息影像缓缓出现。
于是在那原本毫无人烟的舞台下方，隐约冒出一些男男女女，犹如幽灵在阴曹地府里浮现，加上诡怖的光线，两位观众看得浑身汗毛直立。
“从登船到现在，已经寂静了将近一天，忽然来了这么多‘人’，我感觉心里发毛。”
“有同感，毕竟墙外之人还没找到。”
“那个黑影应该也在暗中观察我们。”
“保持警惕，见机行事。”
他们小谈之时，下方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音乐变了节奏，进入舞蹈时间。只见男女分作两排，各自面对，男人穿着清一色的灰黑礼服，女性则是各异的束腰裙，花色齐舞。
双方的对面应该是各自的舞伴，在这颇有秩序的排布中，彻明更容易发现他要找的目标，果然，他看到了单青羽，还有苏慕寒。苏慕寒在短发上挂了个头饰，简单却也耐人寻味，她对面不是单青羽，而是维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