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我的名字,风会告诉我。”

    他没和我在一起,倒时常惦记我。

    起风的日子会千纸鹤飘来,翅膀上写满了字,问我居无定所又到了哪里,问我有没有遇见让自己心安的人。雨雪天更是频繁,嘱咐我不忘添衣。

    我记忆里他永远是清秀的少年模样,粉红的头发遮住一只眼睛,露出的那只如湖底绿般温柔,孤独地折纸。

    ——如今,鲜血淋漓。

    我召唤出胧车将他载回工房,为他止血疗伤。精灵般的尖耳被削掉一角,伤口触目惊心。

    是刀伤,我再熟悉不过了。

    好在仅有这一处,并不致命,过了半晌他微微地睁开双眼,不,仅仅是一只眼睛。风神的右眼框里空荡荡的,据说是当年为了退洪献祭掉了。

    他认出了我,沙哑地唤着我的名字。

    “你是……香取……”

    “谁弄的?”

    “……我的神社,被拆了……”

    他的话断断续续,每讲一句都忍受极大的痛苦,过了很久才把前因后果说清楚。

    ◇

    十年前的雪夜,森林里来了一只快冻死的蛇妖,蜷缩在半截鸟居下躲雪。神明许久不见活物,尽管对方并非人类仍给予了庇护。此后,他们比邻而居。神明教蛇妖读书认字,讲物语和歌,坦率而真诚地结交这位朋友。

    是的,一目连把蛇当做友人,还给他取了名字「苇原」。苇原之国指的是人间,风神是来自高天原的神,在他眼里万物皆有灵性,蛇妖就是人间的神。

    渐渐地,苇原有了很多信徒,也搬家了。他的神社离深山里的多度神社很远很远,建在森林的入口处。

    有人想去拜访一目连神社,苇原就会变成神官拦下:“多度神社已经黄了,连根柱子都不剩。”拉着半信半疑的访客参拜自己。

    “苇原神社,百拜百灵!”

    他是蛇妖,不会赐福但会招祸。

    学生祈愿考试成绩进步,他就往其他学生的饭菜里投毒。

    女人祈愿有妇之夫的爱,他就推原配让她出门被车撞死。

    男人祈愿事业蒸蒸日上,他就把竞争对手咒到家破人亡。

    站在祈愿者的角度,真——爽——啊!

    以最痛快的方式达成人的愿望,如同被污染的圣杯源源不断吸收贪欲,越是实现,人们越是膜拜,越是膜拜,他越有力量去实现愿望。

    偶尔有人想起这座森林里似乎有个风神,以前为洪水捐过一只眼睛。“苇原大神,原来的那位风神呢?”

    “他……他离开了。”

    “欸?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过去的事……败露了,一目连……天生就是个独眼龙!!对!当初洪水就是他弄的,现在露馅了,不好意思就溜了。整个过程自导自演!”

    人知道了,动物知道了,来往的妖怪也知道了,一目连是这座森林里最后知道的。他一头雾水,以为朋友是从哪听来的谣言,还想自证清白。

    苇原布教时一目连来了,他一点也没料到。

    “苇原,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这么久不联系,我很担心你,说起来我最近听说……咦,你旁边怎么这么多人?我不是告诉过你神明不能在大庭广众下现出真身吗。这违背了神的原则……”

    苇原眼珠子一转,“哎呀,我的一目连,你怎么回来了?我知道你当初一时糊涂,所以我不会怪你,还让你快跑!唉!可是我不怪你,别人就不一定了,毕竟你为了香火害死了那——么——多人……不过你放心,既然你愿意悔改,我一定全力保你!”

    “……苇原,你真让我失望。”

    一目连不傻,察觉到了真相,但他过于善良,希望对方能迷途知返。

    可苇原大声嚷着,生怕有谁听不见:“一目连他虽然害死了很——多——人,但他不是故意的!!我的信徒们,你们千万不要打他!”

    他看准了风神不善言辞,像放连环炮一样说了一大堆。一目连如果反驳,就是狡辩,不反驳就是默认。

    “天呐!没想到一目连居然是这样的!”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整我们!”

    “让他滚!让他滚!!”

    人群里传来了嘈杂的议论声,接着汇成“让他滚!”人们的正义感爆棚,如同被杀了亲爹亲妈的复仇者主角,势要除去这祸害一方的邪神。

    风神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苇原,吓他一身冷汗。但龙脾气不好,当场把蛇的尾巴咬断了。

    苇原顺势大叫,声音凄惨的惊起林子里栖息的鸟。

    “一目连,为什么要如此待我?我明明给过你机会……不,你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阻止我的信徒拿石头砸你……”

    “苇原大神您太善良了!”

    “呜呜呜,我们苇原神教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欺负?”

    “滚——滚——滚!!”

    石块噼里啪啦地往一目连身上打,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