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都市小说 > 买睡 > 分卷阅读32
    么。蒋斯与绕过去替她打开车门,随意地顺着话往下聊:“有多开心啊?”缪攸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宛然一笑,答非所问:“那你今晚开心吗?”蒋斯与还没回答,缪攸就自顾自说:“肯定开心的吧。”她说着走到车门前,弯腰坐进去。

    蒋斯与没有多停留,很快把车开出了酒店。路上,缪攸好像又不开心了,不再笑,也不再说话。蒋斯与等了一会儿,才问她:“刚才又偷偷喝了什么酒啊?”缪攸转过脸,像做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小孩子一样,说:“你看见啦?”缪攸醉酒后的语气和神态多了些稚气,连带着蒋斯与也用上了和小朋友说话时才会用的语气词。“和别人喝酒高兴吗?”蒋斯与随口一问。缪攸却骤然安静下来,一瞬不瞬注视蒋斯与,没有回答,过了片刻模仿他的问题:“和别人跳舞高兴吗?”

    24、我明白

    蒋斯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放缓车速转头望了缪攸一眼。缪攸已经转回去了,端端正正朝向前方,和她每次坐在蒋斯与副驾上时一样,好像什么话也没说过。蒋斯与不知道缪攸现在是醉着还是醒了,想起上车前的那句“肯定开心”,心里莫名一动,试探着说:“李清致的母亲和我母亲是中学好友,婚后也时常聚会,我和她算是从小认识。”

    缪攸没有动,过了一会儿说:“她很漂亮。”语气里没有嫉妒,也并非故意说反话,像是陈述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自信沉稳,什么都做得好。不会害怕,也不担心,人生充满了希望。”说到最后,她轻轻放松,靠在椅背上,仿佛放弃了保持仅剩的虚假体面,由衷叹道:“好羡慕啊。”

    蒋斯与知道她在羡慕什么,不是李清致的漂亮,也不是她的能干,而是系在李清致人生中的安全绳。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再差也不至于赤裸无依,即使失足下落,还有用家族、资源和信托金织起的安全绳牢牢吊住。但安全绳是依靠,也是束缚。阶层内奉行的原则是延续与维系,其余都不重要。

    已近凌晨,路上车很少。蒋斯与从湖滨开出来,直接上了最近一段高架。宽阔的六车道,任意飞驰,蒋斯与看着前方,缓慢说道:“我母亲和父亲也是中学同学。”

    “他们算门当户对里的青梅竹马。两家之前没有亲,到他们这里第一次搭上关系。所以就算没有感情和孩子,凭借背后互惠共赢的利益纠葛也不可能离婚。”

    蒋斯与说得很慢,也很平淡,不再是哄孩子的口吻,但也不算严肃。他并不在乎缪攸是否在听,只是想说下去:“其实我爸只是依照他那个阶层的习惯行事。他对家庭、对家族利益都尽到了责任。”说到这里,蒋斯与自嘲一笑,“是他认为的责任。只要妻子不变,抚养孩子,至于睡多少女人只是个人爱好。”

    缪攸默然不语,从滂沱酒意里勉勉强强抓回一丝理智,想起那天在昏黄的餐馆里,面对香薰蜡烛的微弱火光,蒋斯与也曾说过一些与之相似的事。

    “我妈妈竟然也能全部接受。”蒋斯与毫无笑意地笑了一下,然后看着缪攸:“别羡慕李清致。”

    隔了一会儿,缪攸忽然说:“那为什么要结婚呢?”

    “什么?”蒋斯与好像没听清。缪攸才终于像真正清醒时一样,低声道:“那为什么要结婚,为了延续和维系?为了利益?为了生子?或者还有非常短暂的爱情。”说到「短暂」的时候,两个人同时沉默了。很久后,蒋斯与说:“其实我也很害怕。”

    他降下车窗,夜风吹进来,撩起缪攸耳边的碎发,遮住了她脸颊上的酡红。“我也不知道人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在一起……”蒋斯与的声音伴着夜风飘得很远,“人心太易变了。”

    世界上有太多短暂的爱情,但只是爱情,他们仍旧维持着表面上的社会关系,是丈夫与妻子,是父母与子女。爱情只是数种人际关系之一。缪攸想得很明白,人不会因没有爱情而活不下去,但它必须是理想化的。它必须纯粹,也必须忠贞不变,不掺杂任何私欲。可惜凡是涉及占有,肯定会有私欲。恋爱是占有,结婚也是占有,甚至从开始动心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占有。想这个人只属于自己,想他是她的全部,想他永远不会变心。想到最后,用一张结婚证给自己虚假的保证。

    缪攸转头望着窗外飞驰的路灯,忍不住还是说:“可你是男性。”蒋斯与听懂了,但蒋斯与说:“我不想要那些。”在钱权性资源外,他想要非常理想化、也非常天真可笑的人的东西。那是什么、如何获得,蒋斯与不知道,只知道摆在面前的他都不想要。矫情而不知好歹,身在福中却不惜福,类似这些蒋斯与都坦然想过,既然身在既得利益中,那干脆依靠比别人多的选择权和系在人生里的安全绳放肆一把。无论是做鸭,还是不结婚,蒋斯与实施了,也并不因此赋予什么独特的意义,因为他仅仅不知道如何对抗恐惧罢了。

    这些话从没有人问过他,他也从没说过。「恐惧」太理想化了,忙于谋生的人不配恐惧。缪攸把恐惧藏得很好,只敢在花钱买睡的陌生鸭子面前展现。蒋斯与更不可以,他是男性,是既得利益者,拥有资源与选择权,谈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