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椅前方一面白色围篱,靠左墙开了一扇门,大厅中央围出一方空地,摆置类似儿童乐园的设备,吊桥,滑梯,斜坡;其他小房间分列四周。
有个比谈嘉秧大一点的男孩,趴在一块方形滑板上,在一个穿荧光绿POLO制服的男老师指令下从斜坡冲下来。
另一边空地上,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握着篮球,对面站着一个八九岁的女孩,长得很标致,从头到脚一身adidas,呲牙不知道对谁笑,呵呵呵呵,脑袋晃来晃去。
“蓉蓉!”女老师叫道。
蓉蓉依然开心晃着脑袋,短暂扫过徐方亭他们。
“姜舒蓉!”女老师胳膊夹着篮球,过去揽着她的后脑勺,跟她碰额头,“看我!”
谈韵之心跳加快,徐方亭也曾经跟谈嘉秧碰头。徐方亭因为跟老师一样,显得更专业;老师因为跟徐方亭一样,显得更值得信赖;两种想法相互促进,谈韵之前头那点不舒服淡去,对此地生出莫名踏实感,接受了它旮旯破旧的地理位置。康复机构设在这样的环境,也许就像它的内容一样秘而不宣。
“好,接球了——”女老师回到原处,把篮球扔地上弹过去给蓉蓉。
蓉蓉依旧笑嘻嘻,听到“给我”指令,倒也将球弹过去。
有个五十多岁的阿姨扫着地,看他们面生,放下扫把笑脸迎上来问:“你们是来上课的吗?”
阿姨衣着朴素,是她在乡下常见的风格,徐方亭忽地感到没来由的亲切,也笑了下:“我们约好过来看一下。”
“你等等,我去给你叫人。”
不一会,同样穿荧光绿短袖的工作人员来了,也是个年轻女人,后来徐方亭才知道应该统称老师,虽然对方是财务。
财务老师蹲下来跟谈嘉秧打招呼,谈嘉秧只掠她一眼,又继续东张西望。她见怪不怪笑笑,起身跟他们介绍机构。
没有一般早教机构推销时的热烈和奔逸,她的语气和态度温和清淡,带着宽抚人心的力量,给特殊儿童亲属一种莫名的安定感,仿佛这里真的是星星的春天。
从星春天出来,下楼梯前,谈韵之稍稍垂眼望向徐方亭,“你觉得怎么样?”
徐方亭没想到谈韵之能问她意见,“好像可以。”
谈韵之反问:“不用货比三家吗?”
“下一家有多远?”
“四个地铁站,要转线,开车不堵20分钟,但是每节课只有45分钟,这里一节1小时。”
徐方亭哭笑不得,“你好像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谈韵之也笑了下,调转婴儿车,重新回去找财务老师。
由于机构和医院评估方式不同,谈嘉秧在星春天又进行一次评估,注册成为目前年龄最小的学生,开始漫漫干预之路。
从今天起,以后的每一年,在其他小孩欢庆儿童节的前两个月,谈嘉秧多了一个属于他的节日。
这一晚,徐方亭新买了一本记事本,用从学校带过来的软笔,在扉页工整写上漂亮的行书:
《观星日记》。
第9章
星春天的课程紧张,老师只有下午2点到4点的空档,言语和感统各一节,从周一到周五。
有专家建议ASD抓紧0-6岁黄金期,每周密集干预40小时以上。
平均下来每天差不多6小时。
谈嘉秧每天2小时看着十分可怜,但星春天大多学生每天至多2节课,谈韵之决定先试试再说。
徐方亭预期的上课是:把谈嘉秧送进去,她得到2小时喘息时间,看点自己的书,回家给他复习一遍。
实际效果截然不同。
谈韵之照旧陪着打车到地方,把人送上去,下课再来接。
第一节 言语课,一对一的上课模式,老师姓成,同样年轻,个头玲珑,单眼皮配短发俏皮亮眼。
徐方亭和谈嘉秧跟到之前见到的小房间,里面还被隔成更小的房间,每个房间靠墙摆放一张一米出头的储物柜,一张儿童塑料桌,两张塑料椅,空间便差不多满了。
成老师安排谈嘉秧坐下,从储物柜拿出钓鱼玩具,徐方亭还蹲在他旁边。
成老师问:“你离开他会不会哭?”
“应该不会吧。”徐方亭在家的洗澡时间都把他留给东家父子。
她慢慢起身,想悄然退出;谈嘉秧忽然放下钓鱼竿起来,抓着她五分裤的裤脚,哼哼唧唧,屁股依然黏在椅子上,人不肯走,也不让她走。
成老师便从其他教室多搬一张椅子,让她陪在旁边。
教学采用回合制,玩具只是奖励,成老师要收走钓鱼玩具准备教具,谈嘉秧从哼哼唧唧转换到尖叫大哭,成老师可不会像家长哄着他。
也许午休时间刚被调整和缩短,谈嘉秧情绪问题更激烈,非要钓鱼。哭不顶事,还想跑掉。
徐方亭只能把人揽回来。
成老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