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操后,学生们撒着欢地四处跑开。
西夏看到纪文晓一个人往班级走,走到他身边:“中午放学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不安地点点头。
西夏心神不宁地度过了最后两节课,下课铃声响,她听到了敲门声。
他进来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是我想做个家访。”
“什么是家访?”
“去你家和你父母谈谈。”
“他们都很忙。”
“没事,我只去一个小时。”
“老师,你有什么事吗?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没有,只是正常的家访。”
“可是...他们...”
“你不用担心,班里每个人,我都会家访。”
他嗫嚅地说:“哦。”
“中午回去跟父母说一声,下午你放学来找我,我们一起去你家。”
“嗯。”
**
下午放学,纪文晓来了:“老师,我们走吧。”
西夏带了几本童话书,提着包离开办公室:“等我一下,我去推车。”
她出来时,纪文晓还在花坛边等她,安静得令人心疼。
“走吧。”
离开校门,他站在她的另一边,隔着自行车。两个影子平行向前。
“你喜欢学校吗?”
“嗯,喜欢。”
“喜欢学习吗?”
他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嗯,但我就是成绩不好。”
“没关系,慢慢来。”西夏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意义,但她又没想到别的话,“你有没有最好的朋友?”
他摇摇头:“没有。”
“我以前也没有。”
他们对视一眼,西夏从他眼中看到紧张和谨慎,他怕她,却又不那么怕她。
她说:“不过我后来有了很好的朋友。”
他低着头走路,连呼吸都被藏了起来。
“你有兄弟姐妹吗?”
“没有。”
“你父母是做什么?”
......
苏木镇是个偏远、破落的小镇,砖瓦的平房,泥土小路,路边种着杨树,营养不良的模样。面朝马路的商店门口筑着高高的水泥台,到了黄昏时分,无事可做的男人们坐在水泥台上打牌、喝啤酒、闲聊人生百事。西夏经过时,引来侧目,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跟着纪文晓进入一条巷子。巷子被阴影占据,有一股生活气息:烟火气、家禽的粪便、牛羊的气味混合一处。
“就是这里。”
西夏刚走到门口,院子里的狗开始狂吠。
他打开院门,跑过去拦着狗:“老师,你快进家。”
西夏在院子里停了车,匆匆往屋门走。看起来像他母亲的女人站在门口,枯瘦的脸,呆滞的眼睛:“这位是?”
“我们的班主任。”
“哦,老师啊,快进屋。”妇人笑了,发出的声音格外爽朗。
西夏跟着她进屋,
穿过低矮、光线阴暗的厨房,闻到朽木的气味,进到屋里,落日的余光从两扇玻璃窗照进来,屋子里明亮很多,但还是令人压抑。
妇人战战兢兢地问:“老师,来有事吗?”
西夏轻松一笑:“没事,我是新来的老师,对学生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做个家访。”
“哦。”妇人停顿了一下,又问西夏,“老师,他在学校好好学习吗?”
西夏看了看孩子:“嗯,他很听老师的话。也很聪明。”
“就是成绩一直不好,每次考试都不及格。”
“这个年龄段的大部分男孩都是贪玩,没有女生学习好,很正常。”
妇人唠叨一些家长里短、含辛茹苦之类的话。西夏问:“他爸呢?”
“一会儿就回来。”
“孩子的学习,平时谁在管?”
“我们没有时间,都靠他自觉。”
西夏无话可说。这回答在意料之中。她把几本童话书掏出来,递给纪文晓:“这是给你的。”
他笑了笑:“谢谢老师。”
“你去写作业吧!”
屋子里只有一台电视机,一张双人衣柜,西夏正在看柜子上的照片框,里面是一些黑白的家庭照,看模样应该是父母一辈,只有一张纪文晓的彩色单人照,穿龙袍带瓜皮帽,扮演皇帝。
“妈的,老子每天忙死忙活,回家连热饭也没有?”
西夏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回头看去,一个穿着邋遢、胡子拉碴的男人站在院子中央。
狗安静地趴在地上。
女人正对他低声说话。
12
女人嗫嚅着说:“老师来了。”
男人脸色一愣,随后换上讨好的笑容。
西夏迎出去。男人手忙脚乱地看西夏。
她伸出手:“我是纪文晓的语文老师。”
“老师好啊!”
他握了握西夏的手,那双手粗糙、质感坚硬,是长期从事苦力工作的手。瞬间